好話說在前頭:我喜歡《白日之下》,這是一套必須拍出來的電影。欽佩創作者的努力,將眾多新聞事件糅雜在一起,卻鮮見堆砌或不自然的痕跡,演員整體表現也極好。最難得的是,電影真誠地關心這個議題,以及當中牽涉的所有人物,院友角色個個有血有肉,有屬於自己的人生故事,而不是僅為服務劇情的工具人。劇本謙卑地貼近角色的視角,感受他 / 她感知的世界。乍聽很老土很虛,但近年的社會議題片不是部部做到,對上一套做得最好是去年的《窄路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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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之下》:被忽視的制度暴力

《白日之下》:被忽視的制度暴力

好話說在前頭:我喜歡《白日之下》,這是一套必須拍出來的電影。欽佩創作者的努力,將眾多新聞事件糅雜在一起,卻鮮見堆砌或不自然的痕跡,演員整體表現也極好。最難得的是,電影真誠地關心這個議題,以及當中牽涉的所有人物,院友角色個個有血有肉,有屬於自己的人生故事,而不是僅為服務劇情的工具人。劇本謙卑地貼近角色的視角,感受他 / 她感知的世界。乍聽很老土很虛,但近年的社會議題片不是部部做到,對上一套做得最好是去年的《窄路微塵》。

好話說在前頭:我喜歡《白日之下》,這是一套必須拍出來的電影。欽佩創作者的努力,將眾多新聞事件糅雜在一起,卻鮮見堆砌或不自然的痕跡,演員整體表現也極好。最難得的是,電影真誠地關心這個議題,以及當中牽涉的所有人物,院友角色個個有血有肉,有屬於自己的人生故事,而不是僅為服務劇情的工具人。劇本謙卑地貼近角色的視角,感受他 / 她感知的世界。乍聽很老土很虛,但近年的社會議題片不是部部做到,對上一套做得最好是去年的《窄路微塵》。

好話說完,接下來要說些令人難受的。如果說去年《毒舌大狀》的法庭戲如科幻片,《白日之下》也不遑多讓,記者凌曉琪(余香凝)首次潛入院舍「放蛇」,順利佯裝成通伯(姜大衛)從未露面的孫女,沿途拍片影相留下證據不止,還順手用三言兩語說服院長(林保怡),讓她留下來幫忙,每天自出自入自由走動,期間從未受到懷疑。對於一間久藏污垢、與世隔絕的院舍而言,實在匪夷所思。

更重要的是,在整個偵查過程中,新聞工作中繁碎而必要的資料爬梳,幾乎全被忽視。遠有《焦點狙擊》(Spotlight),近有《她說》(She Said),兩部電影均改編真實新聞事件,當中最教人深刻的不是記者伸張正義後獲取的快感,而是新聞工作的繁瑣與徒勞無功。當記者面對龐大繁雜的資訊時,他們如何細心嚴謹地梳理分析,在一次又一次失敗的嘗試後,找到可供報道的方向和內容。可以理解《白日之下》為了節奏著想,營造高潮迭起的冒險感,將這些「沉悶」的程序削去,但事實上,這些部分才是這個行業最累人、也是最珍貴之處。

凌曉琪或許真是一名「放蛇」技巧高超的記者,但其實她只要多花點時間心思搜集資料,或者看看行家們的報道,就不會當被問到輪候院舍要多久時,竟然說出令人失笑的答案:「社署個網話七至八年囉。」當她發現慣犯的院長被撤控時,竟然滿臉驚訝,更離奇到踩上律政司辦公室,當面質問主控官:「我哋咁多年建立咗咁多制度,你今日話我聽,竟然連一個細路都保護唔到?」現實中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社會專題記者,不可能如此天真。

好話說在前頭:我喜歡《白日之下》,這是一套必須拍出來的電影。欽佩創作者的努力,將眾多新聞事件糅雜在一起,卻鮮見堆砌或不自然的痕跡,演員整體表現也極好。最難得的是,電影真誠地關心這個議題,以及當中牽涉的所有人物,院友角色個個有血有肉,有屬於自己的人生故事,而不是僅為服務劇情的工具人。劇本謙卑地貼近角色的視角,感受他 / 她感知的世界。乍聽很老土很虛,但近年的社會議題片不是部部做到,對上一套做得最好是去年的《窄路微塵》。

然而電影最令人扼腕的一點是:下錯了錨。預告片中最精警的對白,不是一句句搶耳的金句,而是偵查報導老總(朱栢謙)說的:「要插就插個制度。」擲地有聲,也切實是資深新聞工作者的智慧。原本滿心期待電影如何「插個制度」,可惜劇情無以為繼。由頭到尾,最邪惡的似乎只是院舍那個面目猙獰、額頭刻著「我係壞人」的姑娘(寶珮如),掌摑、恐嚇、釘手臂等等令人髮指的虐待,都由她一力承擔。將罪惡堆疊在單一角色身上,找個壞人當靶心,直觀地引發觀眾的厭惡,是最簡單粗暴(又容易)的做法。真正要問的是:為何制度會容許這些人一直存在?為何同類事件一再搬演,直至此時此刻?

制度的冷漠,才是一切惡行的根源。電影中將院友「剝光豬」在露台沖涼的院舍,原型是大埔劍橋護老院1。傳媒揭發事件前兩年間,社署已經發現同類違規行為,並且發出 11 次警告及糾正指示,卻一直不執法。為甚麼?因為這些人不重要。正如邪惡院長所說:「係社會遺棄佢哋。」聽起來真實得驚慄。然而關於體制的問題,電影潦潦交代幾句後,就匆匆跳到無力改變的結論,未免太過粗疏。

電影聚焦的另一事件,是康橋之家前院長張健華涉嫌性侵女院友2,由林保怡擔大旗。這條線稍為好一點,至少交代律政司撤控,是因為受虐女院友的心理狀態不適合出庭。但是同樣點到即止,並未提到核心問題:為甚麼當證人因身體或精神狀況無法出庭時,法庭不能考慮接納傳聞證據?事實上,香港法律改革委員會早已建議修例,為何政府和立法會遲遲沒有動靜?

好話說在前頭:我喜歡《白日之下》,這是一套必須拍出來的電影。欽佩創作者的努力,將眾多新聞事件糅雜在一起,卻鮮見堆砌或不自然的痕跡,演員整體表現也極好。最難得的是,電影真誠地關心這個議題,以及當中牽涉的所有人物,院友角色個個有血有肉,有屬於自己的人生故事,而不是僅為服務劇情的工具人。劇本謙卑地貼近角色的視角,感受他 / 她感知的世界。乍聽很老土很虛,但近年的社會議題片不是部部做到,對上一套做得最好是去年的《窄路微塵》。

《我,不低頭!》(I, Daniel Blake)

有人或說,短短一個多小時的電影當中,不可能挖得那麼深。但這些問題作為議題的核心所在,絕對需要深入探討,也是當年報導引發的真正影響。因此要思考的可能是:電影一併收納幾宗發生在不同時間的虐待事件,是否反而顧此失彼?如果集中用篇幅深入呈現一至兩宗事件,以小見大,可能效果更佳。在此私心推介英國老導演堅盧治的《我,不低頭!》(I, Daniel Blake)和《對不起,錯過你》(Sorry We Missed You),均是以小見大、「直插制度」的表表者。

但最後的最後,《白日之下》仍是一部值得入場的電影。單是結尾一幕,院舍關門大吉,無家可歸的院友在路面擾攘,扮傻的老人與流淚的記者在雨中對望,老人將珍愛的帽子轉贈記者,為她遮風擋雨,著她不要為做了正確的事而感到內疚,很難不為之動容。愛之深、責之切,正因為對議題有期望,才為它做得不夠好的地方扼腕,希望未來做得更好。

編者註:

1. 《明報》 偵查組於 2015 年 5 月發現大埔劍橋護老院職員脫光護老院住客衣服,白日下在露天平台輪候洗澡,報導一度引起大眾及社福界關注。後來深水埗劍橋護老院再被記者揭發,院內雙手殘疾的長者疑被冒簽登記成為選民,令人懷疑有種票之嫌。及後 2016 年,牛頭角劍橋護老院六旬男院友被職員惡劣對待,送院後離世,死因庭裁定死於自然,同時裁定死者肛門被強塞紗布是護老院職員所為。

2. 2014 年,葵涌私營殘疾院舍「康橋之家」前院長張健華被控在辦公室內性侵智障女院友,控方因事主無法出庭作供而撒控。2018 年,事主與母親入稟區域法院,向張健華及兩間公司索償,案件將於 2024 年 3 月 24 日前頒判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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