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犬之島》(Isle of Dogs)上映時,我內心欣喜 Wes Anderson 終於為自己輕描淡寫人間傷悲、討人歡心的創作找到合適的媒介——與現實世界保持距離的定格動畫(若論戲劇內容與形式的契合,2009 年的《狐狸先生無得頂》(Fantastic Mr. Fox)有最上乘的敘事表現,然而在美學及動畫風格上未及《犬之島》耀眼突出)。隨後回歸真人電影,近作《法蘭西諸事週報》(The French Dispatch)以雜誌裡五花八門的內容為題,也是 Anderson 為自己跳脫、小情小趣的創作,特意選擇的多段式電影(omnibus film)框架,來配合他鍾愛把玩各類電影形式的特色。這次 Netflix 發行的《亨利休格的神奇故事》(The Wonderful Story of Henry Sugar),Anderson 再次找到了新的創作安樂居。我指的不獨是本作隸屬的短片類型,而是影片背後採取的劇場手法,搬演德國劇作家布萊希特主張的「疏離效果」,用電影裡複雜的場面調度——攝影機的運動配合燈光甚至特效的轉變——不斷提醒我們電影的人工性。海報中,驟眼看 Benedict Cumberbatch 正在凌空打坐;再細心看,方才意會他是坐上與地板相同顏色紋理的木箱。這個木箱,便是 Anderson 新找來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