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最初接觸大衛連治的電影是在中三,那時甚麼也不懂,看的那部戲叫《妖夜慌蹤》(Lost Highway),電影裡面超自然的角色和詭異橋段,無故獲得的神秘錄影帶、身份轉換、恍如魔鬼撒旦的白面男人,看罷完全摸不著頭腦電影要說甚麽,而這種獨特強烈的個人風格,更被評論家冠名為「連治主義」。
還記得最初接觸大衛連治的電影是在中三,那時甚麼也不懂,看的那部戲叫《妖夜慌蹤》(Lost Highway),電影裡面超自然的角色和詭異橋段,無故獲得的神秘錄影帶、身份轉換、恍如魔鬼撒旦的白面男人,看罷完全摸不著頭腦電影要說甚麽,而這種獨特強烈的個人風格,更被評論家冠名為「連治主義」。
《失憶大道》(Mulholland Dr.)延續《妖夜慌蹤》的詭秘,錯綜複雜的敘事和象徵意象,令不少觀眾大感困惑,一向對作品詮釋封口不談的大衛連治,亦特意為觀眾提供十個線索,拆解電影的種種謎團,解構這個在荷里活浮沉打滾的女演員,關於她的夢境或者現實或者心理投射映像的意涵,又或以上皆是。
《失憶大道》的複雜性在於一切的不可信與未知,不少人認為電影的頭四分三時間都是 Naomi Watts 飾演的 Diane 的夢境,而最後半小時則是她從夢境返回現實,闡釋她在荷里活的真實經歷,在夢中幻想自己是灼熱新星,受人喜愛,現實卻被善於勾引男人的 Camilla 搶盡風頭,又被奪去其導演愛侶,在現實生活受盡百般約束,行動根本沒有主動性,唯有夢境彌補壓抑的心靈,這樣詮釋還是有理可據的,但如此解讀會忽略了末段戲劇仍然存在的含糊/曖昧(ambiguity)。
攝影師 Peter Deming 與大衛連治在敘事和攝影形式上有緊密的配合,由影片開始(亦被大多數稱為夢境的段落)的燈光和攝影濾鏡都讓大部分鏡頭處於朦朧狀態,最明顯的是夜景,拍攝洛杉磯的道路的街燈時,所有的光都是被模糊焦距並向外擴散,這樣的影像暗示這是一個夢境。當進入片末人人言稱是「現實」的段落時,其實大衛連治並無把電影推至完結的盡頭(終結夢境),反而更見夢與現實與幻象的交錯,甚至連敘事也沒有時間線性的,我們可以看到 Diane 突然幻想到不存在的Camilla(因悔疚而生),也有一對猶如小人國身體的老夫婦從藍色盒子爬出來,追趕著 Diane,逼她用槍自殺了結自己,乃至結局再一借代表「眼見未為真」的 Silencio 收尾,這個 Diane 自殺身亡的結局,到底是她生命的終結,還是一場惡夢的完結?答案已經不重要。
筆者特別喜歡 Adam 會見 Cowboy 和 Camilla Rhodes 歌唱〈I've Told Every Little Star〉試鏡的兩個段落,前者利用畜欄環境、牛仔的服裝造型(帽子剛好讓燈光把眼睛打上陰影,營造陰沉具威脅的形象)、對白("You will see me one more time, if you do good. You will see me two more times, if you do bad. Good night." 讓人想像話中玄機,神秘而可怕)、燈光配合環境聲效營造的超自然氣氛,是相當具張力的段落。後者包括的戲劇非常豐富,一方面這是導演 Adam 揀選女角故事的尾聲,另一方面是 Betty 的故事終於與 Adam 產生交錯相遇,先是一個 slow push in shot 拍攝 Adam 無意察覺到剛進來的 Diane,鏡頭立刻推向 Diane 亮麗的表情,之後有幾個互相對望的特寫鏡頭,兼且大特寫二人霎時雙目交投,而背景歌曲的歌詞則不斷形容戀愛中「小鹿亂撞」的心動感覺,層次極之豐富、場面調度複雜扣動人心的一大段落,非常精彩。
《失憶大道》可以說是《紅樓金粉》(Sunset Blvd.)的變奏,兩片同樣講述荷里活夢的黑暗和迷情,對夢想墜落表現的失落和瘋狂,跟《失憶大道》的 Diane 極為相似,而片中也有不少場景是在 Sunset Blvd. 發生。這提起了一個問題,既然全片貫徹如夢如幻的感覺,電影的敘事者會不會像《紅樓金粉》一樣是死去的靈魂,在憶述自己的生前經歷往事?結局的 Silencio 或許是安慰靈魂的說話?不過可憐的是,她不是在講述自己的故事,反倒像是不斷輪迴,重複經歷這段惡夢,沒有終結。
註:原文沒有標題,此題為編輯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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