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觀音》不是一齣容易看懂的電影,尤其如果對九十年代台灣的政治半點也不了解。坦白說,我看的時候,中間那一大段黑吃黑的情節,我也搞不清來龍去脈,只知道由惠英紅飾演的棠夫人面面俱圓,周旋於官員、議員、商界和傳媒之間,表面是擺平各種勢力,實則處處為自己著想。但搞不懂那些複雜的行賄受賄欺詐也不打緊,因為電影的張力主要來自棠夫人和兩個女兒棠寧(吳可熙飾)和棠真(文淇飾)的關係。三個不同年齡的女人,共處一室,互相牽制,互相利用,又互相折磨,單看三位演員的表現也值回票價。
《血觀音》不是一齣容易看懂的電影,尤其如果對九十年代台灣的政治半點也不了解。坦白說,我看的時候,中間那一大段黑吃黑的情節,我也搞不清來龍去脈,只知道由惠英紅飾演的棠夫人面面俱圓,周旋於官員、議員、商界和傳媒之間,表面是擺平各種勢力,實則處處為自己著想。但搞不懂那些複雜的行賄受賄欺詐也不打緊,因為電影的張力主要來自棠夫人和兩個女兒棠寧(吳可熙飾)和棠真(文淇飾)的關係。三個不同年齡的女人,共處一室,互相牽制,互相利用,又互相折磨,單看三位演員的表現也值回票價。
看《血觀音》很有一種讀舊式小說的感覺,尤其是一開場。導演由一對說書人帶出故事,邊說邊唱,將觀眾帶到一個遙遠的國度(其實距離現在只是二十多年左右,說不上古代)。然後開場不久那個宴請王夫人的大型飯局,介紹所有主要角色出場,各人之間的對白全部有暗示,又用臨時將自助餐改成中菜顯示各人的權力分佈,在在都是傳統小說的鋪陳手法。觀眾稍一不留神,就會走漏了某些重要角色,影響之後對電影的理解。
當看完《血觀音》步出電影院一刻,跟我一起看電影的朋友說,「台灣電影真有創意,我以前都沒看過這樣的電影。」我連連點頭稱是。但幾分鐘後,我回心一想,《血觀音》的故事真的很有創意嗎?講官商勾結,黑吃黑,發展村郊,炒賣原住民地皮,這些我們的《竊聽風雲》也拍過呀,《血觀音》到底有何獨特之處,會令人有「沒有看過這樣的電影」的感覺?
電影最特別之處是將所有重要情節和行動放在女角色身上,簡單一句,《血觀音》是女人的江湖片。它不是從女性視角出發,說女人怎樣看江湖的腥風血雨。也不是《古惑仔情義篇之洪興十三妹》,簡簡單單「女人都可以做黑幫老大」(而且吳君如飾演的十三妹很男性化)。《血觀音》讓你看一個女人的江湖,在這場鬥爭中,出手的、做決策的、最後勝利的,全都是女人,而且她們是很女性化的女人,是媽媽,是女兒,是夫人。可她們爭奪的不是男人(至少不只是男人),而是一向以來在電影世界中由男人爭奪的名利和權力。
既然《血觀音》完全是女性主導,女演員的表現對電影的成績尤為重要。可幸,電影中所有女演員的表現都異常出色。不只棠家三母女惠英紅、吳可熙和文淇,其他配角如演翩翩的溫貞菱、演密斯張的陳珮騏(有看過《報告老師!怪怪怪怪物!》應該會同意我說變臉是陳珮騏其中一個絕技)和演議員夫人的大久保麻梨子,全部演技精湛。就是只在電影開始和完結前出現,演成年棠真的柯佳嬿,一兩個眼神也透出那種無愛的心寒,帶出電影主題,起了畫龍點睛之效。
反而是影后惠英紅的演出,可能我也是一名典型的香港觀眾,最初是有丁丁點的失望,因為好像有點樣板化,有點假。曾跟某位影評人談過,我們都覺得香港觀眾特別喜歡生活化,不過火的演出。我們總覺得高層次的演技是收多過放,例如林家棟在《樹大招風》中的冷峻,基本上是一致好評,拿影帝實至名歸。但演戲其實不只生活化一條路,只是香港觀眾一般不喜歡太風格化的演出,很容易覺得風格化等同樣板化或過火。
回心想想,棠夫人是一個一生都在人前人後戴面具換面具的人,她的生活就是假裝,一舉手一投足都計算過,她的真實生活可能就已經很風格化。(例如我們有時會打趣說,不知謝霆鋒一個人在家上廁所是否也 chok 住上。)然後我再讀到導演楊雅喆的訪問,他說惠英紅在神枱前跪下唸往生咒一段令他震撼。這段戲,沒有對白解釋情緒,也沒有任何動作,惠英紅能單靠臉部表情表達內心不斷變化的情緒,他說這是很高端的演出。這樣一想,我又明白多一點,為何惠英紅能憑《血觀音》多拿一枚影后獎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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