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絲》是第一部直接以跨性別為題的香港劇情電影,由舒琪及廖婉虹監製,電影的另一重點是由形象陽剛的性格演員姜皓文飾演跨性別者,也是「黑仔」從演以來首度擔正長片男主角。
《翠絲》是第一部直接以跨性別為題的香港劇情電影,由舒琪及廖婉虹監製,電影的另一重點是由形象陽剛的性格演員姜皓文飾演跨性別者,也是「黑仔」從演以來首度擔正長片男主角。
在香港公映之前,先在金馬獎傳來好消息,袁富華憑飾演片中粵劇乾旦「打鈴哥」,贏得最佳男配角,袁富華與姜皓文同樣飾演跨性別者。
導演李駿碩是首次執導長片,他過往的短片《瀏陽河》,曾獲得香港「鮮浪潮」短片節「最佳導演獎」及「鮮浪潮大獎」,他亦有參演電影《看見你便想念你》。
《翠絲》是藉跨性別者的角色,帶出認識及接受「真正」的自己的題旨。眼鏡店東主佟大雄(姜皓文 飾),51 歲,已婚,「他」意識到內在是女性,礙於道德的禁忌,他一直掩藏那個「她」,只有在獨處,穿上女性衣服時,才感受到內在的真我。
表面上,大雄有個美滿的家庭,與妻子安宜(惠英紅 飾)育有一對子女:立賢(吳肇軒 飾)及碧兒(余香凝 飾)。某天,大雄接到年輕作家邦(黃河 飾)的倫敦來電,得悉兒時好友高正逝世,邦是正的同性丈夫,要把他的骨灰帶回香港,但礙於香港法例不承認同性婚姻而遇上波折,邦向大雄求助,令他憶起年輕時和高正的一段曖昧關係。
與此同時,大雄又重遇旦的故人打鈴哥(袁富華 飾),打鈴哥與邦令大雄重新思索身份——他決定要變性,代價是「幸福家庭」面臨崩潰。
《翠絲》的野心不少,電影的角色及場面設計都有很強的「功能性」——既想從政策層面,探討社會上的「性小眾」遭遇的困局,包括公眾的歧視,及因為法例不完善帶來的不公義。邦想社會對「同性婚姻」有更多的認識,碧兒的丈夫 Jeffrey(周祉君 飾)是律師,認為要借助議員之力,製造社會話題,才會引起社會關注,但這部分似被導演調整過,到了電影的中段,已經沒有再說下去,反而聚焦了碧兒疑因丈夫在外頭拈花惹草而惹上性病。
電影也想寫雨傘運動之後愈來愈明顯的「世代之爭」。大雄的兒子立賢是位「憤怒青年」,對身邊所有事情都蘊藏著不滿,對姊姊的軟弱更加咬牙切齒,而母親安宜正是代表舊派思想保守既得利益者,她反對同性戀,也反對年輕人搞事的「社運」,所以電影初段便設計了憤怒的立賢,與專制的安宜來一場激烈的吵鬧,從而帶出角色的立場,這幕的衝突很強,來得有點突兀,吳肇軒的演出也過度用力。然而這個略略沾邊的話題,似乎又被導演調整了,沒有再寫下去,被大雄隨後的「出櫃」情節消弭了,像碧兒的婚姻問題般,一併納入了佟家的家庭煩惱中。
電影的後段,回到大雄的性別困惑中,戲中設定了大雄的工作經常要為顧客驗眼,似乎是暗喻公眾的目光,是需要矯正的,妻子的興趣是唱粵曲,也是刻意設計,由粵劇藝術中雌雄莫辨的曖昧,帶出「本是女嬌娥,偏生作男兒漢」的打鈴哥,而打鈴哥和年輕的大雄有淵源,算是他首位認識的「同路人」,也令他重新思量與摯友高正的「關係」。
《翠絲》有個深思熟慮的故事架構,值得稱讚的是,沒有虛偽地可憐或同情性小眾,也沒有要求社會一下子接受變性人,電影關心「如何面對及接受自己的『與眾不同』」,以及社會各界在互相理解和尊重的原則下,應尊重別人的自由和選擇。
可是,《翠絲》處理情感的部分並不太理想,或是換個說法,這是一部預期會很感人,但看後卻不太感動的電影。片中表現得很深厚的「感動位」,像隔了一重屏障,像打鈴哥對大雄的重要性,在我的理解,應該是令大雄對「性別」一事的啟蒙,知道自己的「不同」和不是孤身一人承受的重擔,但電影交代的是兩人相處的日子並不多,在大雄最困惑的成長時間,與打鈴最坎坷潦倒的人生,他們是失去聯絡的。打鈴的故事只憑多年後重逢時的對白補完,這直接削弱了當眾人幫助打鈴達成心願(以女性打扮示人)時,大家很激動的情緒。打鈴是《翠絲》中寫得最好的悲劇人物,角色的設計亦幫助了袁富華交出令人信服的演出,搶了主角不少風頭。
本片是姜皓文演藝生涯最嚴峻的挑戰,他的外型和大眾在媒體「認識」,總是帶點女性化的變性人,有很大的落差,要令一般觀眾接受,姜皓文是要一下子突破兩道關卡(他是外表「不陰柔」的變性人)。他已經施展渾身解數,刻意不用傳統「扮女人」式的演法,但要突出潛藏心底的女性形態,是件極困難的事,姜皓文演來仍欠一點說服力。
本片最精彩的一幕是安宜與大雄的爭吵,充滿矛盾、傷痛及無奈,惠英紅的演出極具層次感——安宜一直逃避面對丈夫的性別困擾,寧願終生被瞞騙,也不想他「接受自己」。
變性後,大雄成為了「翠絲」。她形容是和自己身體的「對話」:「以前我很討厭自己的身體,現在我不覺得奇怪,只感到身體很奇妙。」加上得到失明母親(梁舜燕 飾)的體諒,《翠絲》說完要說的,「佟大雄」才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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