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電腦,在 Facebook 上看見朋友分享試當真的最新短片《三月的嵐》。我心裡暗喜,非常期待。尤其看到片長十五分鐘,心裡想著他們又再作出新嘗試,逐漸貼近正式劇情短片的規模(如 ifva 及鮮浪潮的故事作品)。正如《 刀竊賊》、《狼人殺六人局》及最新的《Channel 需要搬》,作品愈拍愈長,讓 YouTube 觀眾慢慢(重新)適應一個故事應有的鋪排,保持耐心,像拆開內有乾坤的盲盒一樣,等候導演揭示那一戲劇的 payoff。 怎料,看完 Ted 導演的《三月的嵐》,我莫名地悶出一肚氣來——自己竟然在試當真看了一部如此庸俗乏味的短片。《三月的嵐》不僅與試當真力求革新的創作精神格格不入,我自覺它的成功、觀眾盲目的追捧(短短兩日已達十多萬瀏覽)甚至會為試當真帶來壞影響。原因是它有 90% 的劇情乃至拍法皆是跟隨前人步履的,而編導抄襲的主要對象是日本愛情電影名家岩井俊二,其 1995 年的短片作品《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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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三月的嵐》是試當真的最差作品?

為何《三月的嵐》是試當真的最差作品?

翻開電腦,在 Facebook 上看見朋友分享試當真的最新短片《三月的嵐》。我心裡暗喜,非常期待。尤其看到片長十五分鐘,心裡想著他們又再作出新嘗試,逐漸貼近正式劇情短片的規模(如 ifva 及鮮浪潮的故事作品)。正如《 刀竊賊》、《狼人殺六人局》及最新的《Channel 需要搬》,作品愈拍愈長,讓 YouTube 觀眾慢慢(重新)適應一個故事應有的鋪排,保持耐心,像拆開內有乾坤的盲盒一樣,等候導演揭示那一戲劇的 payoff。

怎料,看完 Ted 導演的《三月的嵐》,我莫名地悶出一肚氣來——自己竟然在試當真看了一部如此庸俗乏味的短片。《三月的嵐》不僅與試當真力求革新的創作精神格格不入,我自覺它的成功、觀眾盲目的追捧(短短兩日已達十多萬瀏覽)甚至會為試當真帶來壞影響。原因是它有 90% 的劇情乃至拍法皆是跟隨前人步履的,而編導抄襲的主要對象是日本愛情電影名家岩井俊二,其 1995 年的短片作品《煙花》。

「沒有東西是原創的。」美國獨立電影大師占渣木殊曾這樣揚言,他鼓勵電影人周圍找尋啟發自己創作的東西,即管偷用那些與自己有所共鳴的事物,不用顧忌。電影史上無數的經典作品也是從「抄襲」他人點子而生的,譬如說昆頓塔倫天奴的《落水狗》(Reservoir Dogs)故事是建基於林嶺東的《龍虎風雲》、王家衛的《旺角卡門》表兄妹的愛情線及黑幫故事是取自占渣木殊的《天堂異客》(Stranger Than Paradise)及史高西斯的《窮街陋巷》(Mean Streets)。倘若原創與否根本無關重要,那麼為何我會批評《三月的嵐》模仿《煙花》的創作態度?

《三月的嵐》跟《煙花》一樣是從懵懂的男生角度出發,愐懷青春時代的純真,追憶可望不可即的校園女神。故事講述初中男生皓嵐暗戀補習老師黃敏蕎,對方比自己大幾年,快要畢業離開校園,嵐希望及時鼓起勇氣,向仍有男友的她表白,一完心願。影片對黃敏蕎的角色設定不免是參照《煙花》裡的奈砂,滿懷少女未能理解的心事;而皓嵐亦跟《煙花》裡的典道一樣,對她面對的煩惱無計可施。

唯《三月的嵐》從沒強調皓嵐向敏蕎表白的迫切性(僅得一句對白交代「(佢)就快畢業㗎啦」),不像《煙花》劇情設定有一年一度煙火大會及女主角離鄉的限時性;而敏蕎憂心忡忡的原因僅是男友出軌,別無其他,戲劇性極為薄弱。而劇本對皓嵐朋友米爺一角的描寫也來得莫名其妙,米爺性格世故虛浮,皓嵐跟他走在一起,就像是《多啦 A 夢》的大雄跟著蝦蝦霸霸的小夫,無法叫我相信他們的友誼。奇怪的是,編劇往往依賴米爺作為故事的催化劑,推進皓嵐成長,實在荒謬。

翻開電腦,在 Facebook 上看見朋友分享試當真的最新短片《三月的嵐》。我心裡暗喜,非常期待。尤其看到片長十五分鐘,心裡想著他們又再作出新嘗試,逐漸貼近正式劇情短片的規模(如 ifva 及鮮浪潮的故事作品)。正如《 刀竊賊》、《狼人殺六人局》及最新的《Channel 需要搬》,作品愈拍愈長,讓 YouTube 觀眾慢慢(重新)適應一個故事應有的鋪排,保持耐心,像拆開內有乾坤的盲盒一樣,等候導演揭示那一戲劇的 payoff。
怎料,看完 Ted 導演的《三月的嵐》,我莫名地悶出一肚氣來——自己竟然在試當真看了一部如此庸俗乏味的短片。《三月的嵐》不僅與試當真力求革新的創作精神格格不入,我自覺它的成功、觀眾盲目的追捧(短短兩日已達十多萬瀏覽)甚至會為試當真帶來壞影響。原因是它有 90% 的劇情乃至拍法皆是跟隨前人步履的,而編導抄襲的主要對象是日本愛情電影名家岩井俊二,其 1995 年的短片作品《煙花》。
岩井俊二《煙花》(1993)

我明白試當真一向重視作品的「公共性」,即尋求能使觀眾共鳴的故事主題,而《三月的嵐》的共鳴點顯然是各位在中學時代青澀的表白時刻。但我質疑創作人是否滿足於落後的故事套路,全片劇本結構簡陋,一切事件如預期般理所當然地發生——嵐意外看見敏蕎與男友吵架,後來為她出頭與其男友打架。試問整部短片有哪個部分是觀眾前所未見的?岩井俊二有兩部同樣講暗戀故事的短片作品,1995 年的《煙花》及 1998 年的《四月物語》均用上新鮮脫俗的點子包裝,而 2022 年的《三月的嵐》竟然不費功夫,就簡單地說些中學時期的平凡瑣事,創意及誠意貧乏得令人詫異。

《三月的嵐》最教我受不了的是導演在結局刻意用上《煙花》原聲主題曲〈Forever Friends〉。在皓嵐鼓起勇氣向敏蕎表白後,他抱實敏蕎,背景便傳來「Hold me like a friend, kiss me like a friend...」的歌聲旋律。我實在好奇導演是否混淆了致敬與抄襲兩者意思,還是他心底裡是想重拍《煙花》?原作的〈Forever Friends〉之所以經典,在於女主角將要離開,而男主角懵然不知,他們在泳池裡的嬉戲成為了最後的相處時光,歌詞烘托了兩人沒有言傳的渴望。而《三月的嵐》粗淺地將歌曲變成伴襯二人抱擁的畫面,歌詞頓時變得蒼白,亦將影片推到一個陳套的高峰,好比 TVB 的愛情劇(請別以純愛作為劇情老套 / 簡單的藉口)。

試當真之所以與眾不同,除了它有著離經叛道的創意之外,另一重點是他們的拍法往往帶有一份衝勁,表現角色的癲狂(《Tell me 心魔!》)、荒謬的戲劇處境(《今晚打女人》)、突如其來的愛情(《每天外你多一些:直至倒瀉》)。可惜《三月的嵐》的場面調度完全喪失過往出品的特色,缺乏感情。就以影片開首為例,皓嵐打算向面前的補習老師敏蕎示愛。這是一場關鍵的戲份,讓觀眾體會皓嵐暗戀敏蕎、猶豫不決的感覺。當嵐預備表白,他跟敏蕎說不做功課,導演用兩個過肩鏡頭正反對剪二人的對話,闊銀幕的畫面比例使人物四周出現了大量的空白,已經讓段落失去了應有的親密氣氛。同時,當敏蕎伸手觸碰嵐的額頭,導演竟然只是對剪相同的過肩鏡頭,把她的動作及嵐的反應交代清楚便算了。我想像,假如導演有意展現故事的少男情懷、對劇本的每個動作有仔細思考,他會插入一個嵐的主觀鏡頭,透過嵐的眼睛看見敏蕎的手向自己伸過來。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鏡頭構想,但效果必然勝過現在一味交代資訊、毫無情感的場面處理。

尚盧高達說過:「重點不是你從哪裡拿取東西,而是你把它帶到哪裡。」(It's not where you take things from — it's where you take them to.)。導演 Ted 拿了岩井俊二及《煙花》,將他們帶到了甘於平凡及傳統套路的《三月的嵐》,那種懶惰的創作態度實在說不過去。這可是對經典的侮辱,同時配不上強調創新的試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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