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效《閃靈》技法,拍出自己風格
Peele 是一個忠實的影迷,他的創作對不少經典有所指涉。《訪.嚇》裡黑人拜訪白人女朋友家庭的劇情故事,主要參考了薛尼波達演的《金龜婿》(Guess Who's Coming to Dinner)。那《我們.異》呢?電影序幕結束,一個從高空俯視的鏡頭,拍攝主角一家駕車穿過叢林駛向渡假屋,這不就是《閃靈》(The Shining)的開場嗎?但兩片鏡頭及車子移動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這意味 Peele 要拍一部版本與寇比力克背道而馳的《閃靈》嗎?非也,他是攝取了《閃靈》迷霧彌漫的故事精神,走岀一條屬於自己的創作路線。
(以下內容含有劇透)
寇比力克拍《閃靈》不求驚嚇,以敘事上的 ambiguity 營造 The Overlook Hotel 的不祥氣氛。《我們.異》手法類似,以對眼前陌生恐懼的未知,營造詭異不安。主角在屋內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分身,正反鏡頭對剪,如照鏡子。他們是甚麼?想要甚麼?面前的「自己」沒有明確解釋。當 Gabe 問她是甚麼,她說「我們是美國人」,聽罷心裡發麻。然後各人的分身開始對付自己,如復仇,又如遊戲。難怪有人聯想到《你玩得起,你玩唔起》(Funny Games),同樣是有不速之客找上門,玩著虐殺的遊戲。然而《我們.異》的對象更不可思議:愛搞爛笑話的父親 Gabe 的分身像猩猩咆哮,用棒球棒不斷揮趕自己;一家之主的母親 Adelaide 的分身說話匪夷所思,聲音沙啞空洞;喜歡舞弄火機的兒子 Jason 的分身喜歡玩火柴,兩人表面動靜相似,但他卻像動物狩獵般走動;女兒 Zora 不再喜歡跑步,父母怎勸說也枉然,卻被其分身逼得要「重操故業」。
到底分身 Red 怎樣岀現?她如何走到人間?她的計劃目的是甚麼?為甚麼是如此實行?電影提供了一些很簡單的解答和暗示,但故事有更多模稜兩可的地方,包括結局的開放式處理,是借觀眾對故事的不明、疑惑,創造更令人不安、困擾的反應。Peele 重視電影的娛樂性,他不會像寇比力克捨棄賣弄官能刺激的砍殺情節,仍需依從傳統為劇本寫個 resolution(否則恐怕會被觀眾割凳痛罵),但在解說之餘,也保留了對劇情前因後果的聯想空間。縱未有《閃靈》離奇、超自然的黑白照片,結局的紅色畫面足夠教人驚訝,接著反覆聯想,背後誇張的排外意識是何其邪惡(喻作特朗普的狂人所為),使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