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是好日》是茶道教授森下典子自傳式的故事,講述她二十五年來習茶道的經過。電影有兩個時間刻道,一個是主角典子(黑木華 飾)的生命歷程,由二十歲的大學生到四十多歲婦人;另一個更著力的時間刻度是一年中的二十四節氣。茶道需配合節氣,不同日子烹煮不同的茶,奉上不同甜點,隨著季節變更,茶室的掛軸、奉茶煮茶的器皿,甚至茶師坐的方位,點茶的手法也各各不同。茶道博大精深,但主要都是跟節氣和天氣有關,是一門跟大自然和四周環境緊扣的藝術。
《日日是好日》是茶道教授森下典子自傳式的故事,講述她二十五年來習茶道的經過。電影有兩個時間刻道,一個是主角典子(黑木華 飾)的生命歷程,由二十歲的大學生到四十多歲婦人;另一個更著力的時間刻度是一年中的二十四節氣。茶道需配合節氣,不同日子烹煮不同的茶,奉上不同甜點,隨著季節變更,茶室的掛軸、奉茶煮茶的器皿,甚至茶師坐的方位,點茶的手法也各各不同。茶道博大精深,但主要都是跟節氣和天氣有關,是一門跟大自然和四周環境緊扣的藝術。
《日日是好日》其中一大賣點是那是日本國寶級女優樹木希林的遺作,她飾演典子的茶道老師武田女士。身為茶道大師,武田女士嚴謹又優雅,但樹木希林總能給角色帶來一份溫暖,一份幽默。她跟典子的感情慢慢建立,由最初的親切但一絲不苟地要求,到中段含蓄地恨鐵不成鋼,暗暗傷了典子,再到典子喪父,她完全能代入典子的心情,沒有空泛的安慰,跟她一起看著落櫻感到悲傷,到最後的傳承,不是公式的起承轉合,更像生命的自然流動。編劇寫得好,兩位演員演得更好。
雖然樹木希林很搶眼,但無可否認黑木華才是真正的女主角,電影環繞著她的角色發展。黑木華在訪問時也說過,《日日是好日》表面是茶道的故事,側寫其實是一個女性的成長。典子由不知自己想做甚麼,懵懵懂懂的大學生慢慢長成歷經人生憂患,淡定自若的茶道老師,導演和編劇刻意隱去很多「重要」的細節,例如典子最後的戀愛和婚姻狀況,她最初的寫作夢,還有她其他的家人,包括在電影初段佔戲頗重的表姊美智子(多部未華子飾)的近況,只寫她於茶道的成就。留白令電影的結局更有餘韻,同時亦突顯了茶道才是典子生活中最持續,最恆常的活動。
黑木華要從二十演到四十多歲,二十歲大學生和三十歲少婦當然難不到她,最後那個四十多歲的造型其實只出現一場戲,黑木華也沒有刻意扮老,只以髮型和表情交代角色成熟了。像不像很難說,但或許四十多歲的女生都會幻想或相信自己仍是三十歲時的樣子吧,所以無所謂了。
電影大致將典子的學茶經過分成三段,每段典子都有些領悟。二十歲她剛熟習了點茶的技巧,有一次,她忽然發現自己能純熟地完成整個流程,不用思考,這就是武田老師強調的「先形後心」,努力想著去記總記不牢,不去想,只反覆地做,終有一天會入心。
三十多歲典子開始獨立生活,工作也開始忙碌,這時她在百忙中仍堅持每星期學茶道。有一天,她匆匆忙忙來到茶室,看著卷軸,聽著水聲,她忽然又領悟到茶道中的通感。看卷軸不用認字,把它當成畫看就立時明白了。茶道就是五感的藝術,眼看著茶師,耳聽著冷水熱水不同的聲音,手摩挲著茶皿,吃甜點喝茶,皮膚還感受著四時溫度。這時的典子又到了另一階段。
最後成熟的典子在茶室以內心獨白的形式說出「馬上明白」和「不能馬上明白」的分別。不用穿鑿附會,觀眾也知道,她表面是在說茶道,核心當然是說人生,甚至萬事萬物。
《日日是好日》就是一齣這樣直白的電影,很多有關茶道的金句和頓悟,它都清楚明白地說出來,觀眾想扮有慧根自己去頓悟會很不是味兒。我看的時候也一直在想,一定要說出來嗎?不可以模糊含蓄一點嗎?不是要我們去感受嗎?
其實就是要觀眾全心去感受,所以不要我們動腦筋。看電影總無可避免會想看出點門道,「到底在說甚麼呀?」這就是用心了。如果我們試試將看電影代入茶道或其他類似的修行,先形後心,就只看好了,不去想,那最後會悟到甚麼?如果我有機會看第二次,我會試試這樣去看。
這樣美的一齣電影,將它跟女性主義拉上關係,是不是很煞風景?但《日日是好日》正是一齣舉重若輕的女性主義電影。
出了名難過關的 Bechdel test,多少所謂前衛進步的經典電影都通過不了這考驗,百多分鐘可以完全沒有一場戲是兩個有名有姓的女子在談男人以外的話題。《日日是好日》相信有超過八成的場口都過關。看的時候我也很奇怪,日本沒有男性茶道大師嗎?為甚麼所有茶道場面,清一色是女生?
問過熟悉日本的朋友,日本肯定有過男茶道大師,現在有沒有他不清楚。我再問他,茶道是不是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男大師只教男生,女大師就教女生?他說不知道。(如有讀者知道,請多多指教)。
不過我倒很喜歡現在這個純女生的安排。據說日本的女生比港女壓力大得多,職場仍是男尊女卑,女生跟男生一起就要做很多女生的指定動作,例如主動佈菜斟茶,要溫柔,要有「女子力」。已婚女性又要打理家務,因為日本不流行請家務助理。做過調查,日本太太覺得最放鬆的時間就是自己一個在家,丈夫在外。
《日日是好日》中的茶道課完全沒有男生,連話題都不涉及男人,一班不同年齡的女性聚在一起,可以不談男人多不堪,孩子多難教,只談四季美景,談茶道,談人生,多風雅!
如兀鷹般到處監察兩性的不公義固然是有意義的事,蹺起二郎腿做女漢子痛罵渣男也很爽,因一個男人說自己不能愛五十歲以上的女人就謾罵嘲笑甚至動氣就不必了。相反,在完全沒有男性凝視下也活出一個女人的樣子,我覺得也是一種很有趣的女性主義呢。(當然你要說內化乜乜乜,我也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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