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妍的新專輯叫《九道痕跡》,讓人想到了「九大行星」甚麼之類的(好吧我知道現在是八大),只是,那九個行星都是偏離軌跡的。九道痕跡代表了黃妍的九個成長故事、生活瑣事或處世哲學,互不相關,然而拼湊起來,卻成為了一個循環,高低起伏,最後又回到了原來的起點。這兩年,誰不是帶著這種不穩定的情緒過日子呢?
黃妍的新專輯叫《九道痕跡》,讓人想到了「九大行星」甚麼之類的(好吧我知道現在是八大),只是,那九個行星都是偏離軌跡的。九道痕跡代表了黃妍的九個成長故事、生活瑣事或處世哲學,互不相關,然而拼湊起來,卻成為了一個循環,高低起伏,最後又回到了原來的起點。這兩年,誰不是帶著這種不穩定的情緒過日子呢?
其中一個偏離軌跡的做法,大概是專輯裡的歌,「曲」的部分都是早於一年多前已經全數寫起。近年主流的做法,大多是完整製作好一首,才接著做下一首,「儲」到足夠便「砌」成專輯;《九道痕跡》卻採用了一個「罕見」的做法,「曲」都齊備了,才正式動工。製作展開前還先召集各路人馬,搞一個「聽歌會」,去決定選用哪些作品。
聽歌會除了有黃妍本人(當然)、唱片公司要員、參與作曲的拍檔、監製 Edward Chan 等人之外,還有這次「包詞」的王樂儀。是的,填詞人也有份揀啊。事實上,王樂儀在這張專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畢竟很多歌曲內容都是她和黃妍共同構思的,早前宣傳歌曲〈無聲浪〉時,她更擔起策展人的角色,在 PMQ 舉辦起了為期一個月的展覽《我們的迴響》,與「聲音設計師」hirsk 和負責視覺創作的 Dorothy Lau,以另一個方式傳遞訊息。
更重要的是,這九道痕跡,真的很需要王樂儀去「挖」出來。「她常常笑我這個人好悶!說我像一個老人家,很多習慣跟一個婆婆無異,便提議新碟要講我不一樣的面向。」黃妍笑言,王樂儀應該跟周耀輝學了不少「挖」人的方法,「當然她的功力沒那麼深啦」,並說喜歡其爽朗率直的性格,不會兜圈。譬如王樂儀就曾跟黃妍直說,覺得她過往的歌好悶!
《九道痕跡》跟《黃妍說》的風格截然不同,不那麼台式、小清新,肯定能擺脫「悶」的印象了。不過當中部分歌曲其實也是在台灣寫的,前年黃妍完成了首張專輯的宣傳,和後來的舞台劇演出後,便飛到台灣和林易褀合寫了三日歌,最終寫了四首,她形容最大的感覺是:「原來同人一齊寫歌係咁爽!」因為,這樣能觸發自己的另一面出來。
這也同時觸發了專輯的意念:原來黃妍骨子裡也有很多不同面向,不一定像個老人家,只是平時不夠膽表現出來罷了。透過與不同人的合作,譬如林家謙、李一丁和鄺梓喬等,黃妍這次交了很多風格不一樣的作品出來;而王樂儀飾演的,則大概是一個「起底」專員的角色,發掘黃妍一些內裡鮮為人知的一面,組合成這張情感上相當個人的專輯。故事都是真實的,卻予人小改造的感覺。
專輯的鋪排也花過心思,像一個循環,由〈遲起的鳥兒有蟲吃〉開展,先確立這個不守規矩、偏離軌跡的主題,李一丁巧妙地以不尋常的節拍轉換來表達這一點,把黃妍那一丁點反叛展現出來。
佻皮的開端過後,氣氛漸漸變得沉重。〈牆身有裂〉滲入搖滾氣息講家庭關係,想向外闖卻又擔心不符合父母期望;〈刮骨〉寫成長的困惑與掙扎;〈消失的人〉更以社交障礙為主題,在廣東歌裡並不常見。專輯中段的〈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則講到一切雖已崩壞,但身邊總有一些我們值得珍重的人,絕處因此有了一點光明。緊接的〈天光前〉以日劇式的熱血節奏,讓人再次感到振奮,其後才能有〈輕盈〉的心態面對一切。
「當你看得夠深入時,便會發現所有事情都有出口。」黃妍說曲目編排是整個團隊一起構思的,她唯一堅持的,是〈我沒有歌〉必須放到最後。「〈我沒有歌〉講我有好多好多情緒,而我卻找不到一首歌可以表達這種情緒。」入行前黃妍常在街頭 busking,唱的都是別人的歌,常被指「沒有歌」,於是她便寫了這一首來「回應」兼(不那麼真心地)「道歉」。歌曲去年年初已錄起,但歌詞、編曲和現在大家聽到的版本很不一樣。「這兩年的變化太大,漸漸發現,自己已不處於當時的狀態了,你會明白到很多事情不如你想像中般簡單。」放到現時的大環境,我們也會覺得,沒有歌可以表達到內心複雜的情緒;〈我沒有歌〉雖略帶沉重,但也算是沉重之中的一個出口。
那麼,《九道痕跡》是暗黑還是光明?「一半一半吧!它不是白色,但也不是黑色,我會說是偏白一點的灰。我覺得一齊去沉淪也是一個情緒的出口。」
黃妍自言是悲觀底,但同時不會讓自己沉淪,怎也要找到出口。「我會不斷說服自己、幫自己,所以我常常和自己傾偈,如果狀態真的很差,我就會停一停,了解一下自己發生甚麼事。」黃妍有寫日記的習慣,她說這是其中一樣讓人覺得自己很 old school 的事,但日記也讓她能在狀態不佳的時候,檢視自己最近經歷了甚麼事。
黃妍喜歡寫字,上一張專輯她寫了絕大部分作品的歌詞,平時也常發表散文「文妍文」,甚至會為自己的作品寫宣傳文案。有趣的是,她卻選擇了音樂作為其主要的表達方式。「我也不知道為甚麼,可能我不喜歡說得太白,王樂儀、Colin(商台 DJ,他負責專輯的影像創作)也常罵我不直接說喜歡或不喜歡。也許因為我覺得自己的知識不足以霸道地判斷某樣事物好或不好吧。音樂也一樣,可以將情緒藏在裡面,get 到的人會 get 到,不用畫公仔畫出腸。」
透過與不同音樂人的合作,黃妍以音樂表達自己的能力也變得更強了。她常說自己不是從小便學音樂,音樂底子不算深,與別人合作,可以寫出更多不同風格的歌。譬如與林易祺合寫的,就有暗黑一點的,同時又有勵志一點的。
她也會觀察對方的寫歌習慣,譬如與林家謙合寫〈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時,常會有「原來旋律可以有這個走向」的啟發,創作能力也不知不覺增強了。最近她更為莫文蔚的新碟寫了一首歌(〈原來…什麼都有可能〉),也是這兩年間功力大增的成果。「和我過往的作品很不一樣,我也不知道自己為甚麼能寫出來,可能是改變了一些習慣吧。當然我也可以寫回過往的風格,但現在會多了一些方法,多了選擇。」
黃妍笑言自己「勁保守」,入行前常有「以前聽開嗰啲歌都唔係咁」的老思維,現在寫多了、聽多了,便發現「音樂原來是可以這樣的」,懂得怎樣去感受這個世界。「你總不能以同一個方式行一世。」《九道痕跡》嘗試偏離軌跡地走,不只打開了黃妍的內心世界,創作上也似乎因此開了竅。走歪路,有時候才是走對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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