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只一個人說過,在音樂上,麥浚龍也愈來愈像一個導演。他每次推出新專輯,必然會有一個很清晰的概念,甚至有一個故事想去說;論企劃,在香港恐怕沒有其他歌手如他那麼出色了。這次《Evil is a Point of View》(又稱《問世》)也一樣,講的是一個劊子手和雛妓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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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評】麥浚龍《Evil is a Point of View》:如果這是一部電影

【樂評】麥浚龍《Evil is a Point of View》:如果這是一部電影

也不只一個人說過,在音樂上,麥浚龍也愈來愈像一個導演。他每次推出新專輯,必然會有一個很清晰的概念,甚至有一個故事想去說;論企劃,在香港恐怕沒有其他歌手如他那麼出色了。這次《Evil is a Point of View》(又稱《問世》)也一樣,講的是一個劊子手和雛妓的愛情故事。

專輯有全香港歌手可能都會羨慕的創作班底:陳珊妮、許哲珮、王雙駿、蔡德才等,你話邊夠佢玩呢?歌詞更厲害,林夕和周耀輝兩大詞人各佔一半,分別從劊子手和雛妓的角度出發,最尾一曲〈結〉更是二人合寫!豈只羨慕呢?簡直就是妒忌。

《Evil is a Point of View》的故事是怎樣的呢?交代這一點之前,我們先要搞清楚,儘管麥浚龍飾演是有如導演的一個身份,但這畢竟這是一張音樂專輯,要說故事也不可能像電影劇本般那麼細緻;尤其是麥浚龍這次有道理想說,更不可能沿用〈羅生門〉較為畫出腸的方式。林夕和周耀輝都用了較抽象的手法,意境先行,留白位較多,讓我們去思考整個故事的來龍去脈。

這也較能配合故事的基本發展:劊子手和雛妓都因為一些原因,遁入空門,之後二人相遇,動了情,還發生了肉體關係。於是,林夕近年把佛學融入歌詞的手法便大派用場了,周耀輝的歌詞則沒有那麼「禪」,但措詞華麗,好幾首歌曲更涉及情慾上的描寫,卻沒有半點俗套。歌曲的文字在高手過招之下,幾乎搶了音樂的風頭。

專輯開首的〈劊子手的最後一夜〉就已交代了劊子手的前半生,他開始厭倦自己的生活,欲放下屠刀,但腦海卻有些影像揮之不去,「這雙手剛殺了誰,和誰又牽手,只怕在吻著看著這頸背後,想到這血肉為何未見切口」,林夕的歌詞可謂寫出了畫面。〈初開〉則輪到女主角出場,「我在裂開、裂開,瞬間一切被敞開」,她的柔弱、她的「第一次」的那份感受,寫得多麼真實。

專輯沒有俗套地以「梅花間竹」的方式交代男女主角往後的發展,就像電影分場,順著故事的脈絡安排曲序。譬如都是雛妓角度的〈初開〉和〈呻吟〉放在一起,都關於「性」;接著的〈髮落無聲〉和〈如髮〉都以「髮」為題,前者代表了斬斷三千煩惱絲,遠離塵世苦海,後者則寫出了雛妓開始長大,會反思,想追求快樂,於是才有〈清靜〉,她決定削髮為尼(雖然個人認為這個過程有點不夠說服力),尋找那個她以為是樂土的地方。

〈如來像去〉和〈你前來.我過去〉又是兩首可並排一起咀嚼的歌曲,男女主角相遇,本來安靜的生活開始泛起漣漪,「敲鐘抱佛,我敲,我敲了幾段情歌」,和尚開始有了情感,甚至「暗裡妒忌哪個,可以跟妳整理被窩」,有了想念。後者是真真正正的走在一起,二人衝開了心裡的枷鎖,發現感情是不能輕易抑壓的,「因你存在,竟相信今天我這個人沒過去活過來」,愛就因此而生。

〈不了〉講二人發生了肉體關係,女的更有了身孕,但身為出家人,這是道德所不容的。〈孽〉甫開首便寫著:「外面預備擲石頭」,東窗事發,二人要接受批判、懲罰,和尚更面臨死亡。然而,「犧牲」是為了讓人「醒覺」,歌曲觸發了對罪與罰、善與惡的思考,「Evil is a Point of View」也就是這個意思。〈結〉以男女聲講精子與卵子遇上,代表著「生」,彷彿也在呼應開端的「死」,有說劊子手所斬的,就是清末維新的譚嗣同,所以歌詞便提到了「戊戌驚變」。

這個故事與題材要是真的放到電影上的話,也許不會那麼特別,但放在一張音樂專輯上,便予人有新意的感覺。音樂上的鋼琴編奏尤其突出,蟄伏著的電子氣息亦很能呈現清靜又帶點不安的狀態,儘管在麥浚龍的作品中不能說是罕見的,但當中確實仍有一些驚喜時刻。其中〈清靜〉和〈孽〉的氣氛營造尤其出色,後者在蔡德才不協調的電子聲效、二胡的懾人音色,到尾聲純人聲「合奏」的編排,精彩絕倫,把專輯帶到一個戲劇性的高潮,那份「剛剛好」的東方氣息,也和整個故事(歷史背景、禪味)很搭調。

全碟最「親民」的一首歌是〈你前來.我過去〉,卻也是故事中最接近「俗世」的時刻,這個安排背後不可能沒有考量,也足見麥浚龍作為一個「導演」的用心。作為一個有男、女主角的故事,又動用了兩個詞人寫兩個角度,但麥浚龍卻要同時「聲演」二人的故事,難免吃力,於是歌曲不單邀來客席歌手助陣(這次有盧凱彤、薛凱琪,後者的表現不錯),在第三身的角度之外,提供更主觀的視點,同時也在和音上下功夫,音樂也因此變得如夢似幻,亦虛亦實。

唯麥浚龍作為一個「演員」,卻不算十分突出,唱功根底太弱之外,感情演繹也無法完全表現歌曲的神髓,較為可惜。他就像《殭屍》裡的錢小豪,表情生硬,無甚細緻變化,都同一個樣子。我想,在如此出色的企劃、完整的概念、可堪細嚼的「劇本」下,如果有一個更厲害的「演員」擔正,應該會更加吸引。麥浚龍可有想過,為別的歌手構思一張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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