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流行曲是否及不上舊時的,我們也許可以討論一整天也得不出結論;但說到 music video,大概就沒有爭拗的餘地了,那些年「大台」壟斷的日子早已過去,現在歌手對於 mv 的美學追求,已遠超上一代人。 音樂當然不能(也不該)靠畫面去補足甚麼,但好的音樂在優質的影像配合下,其內在的潛能就能得到更有效的釋放,甚至建構出一個全新的世界。譬如鄧小巧的〈與人同行〉,與麥曦茵的影像「同行」下,也讓人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現在的流行曲是否及不上舊時的,我們也許可以討論一整天也得不出結論;但說到 music video,大概就沒有爭拗的餘地了,那些年「大台」壟斷的日子早已過去,現在歌手對於 mv 的美學追求,已遠超上一代人。
音樂當然不能(也不該)靠畫面去補足甚麼,但好的音樂在優質的影像配合下,其內在的潛能就能得到更有效的釋放,甚至建構出一個全新的世界。譬如鄧小巧的〈與人同行〉,與麥曦茵的影像「同行」下,也讓人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鄧小巧說她這年一心求變,在音樂以至 music video 的創作班底方面,都想尋找一點新的衝擊。「我就想,如果找一個導演以女性角度拍我的歌,又會是怎樣的呢?」於是,她便問麥曦茵有沒有興趣。
鄧小巧和麥曦茵雖然一直「知道有對方的存在」,卻從沒碰過面;倒是馮穎琪因為《一個人一首歌》的企劃,認識了麥曦茵,到鄧小巧要發表新歌了,便促成了雙方的合作。
「她常常讚美我的 mv 做得好好」小巧笑說,「於是我去加拿大之前就臨急臨忙找曦茵出來談談,那時候連歌都未有。」
麥曦茵說,她知道背後的 concept 後就決定要拍。事緣是這樣的,兩年前小巧推出《Inner Voice》專輯時,搞了一個叫「WhatsApp 鄧小巧」的活動,讓樂迷可以直接跟她說些心底話,只是她沒想到,樂迷留下的說話,大多是不快的。「九成都是悲傷的,是帶有好多情緒的 messages,而我又愛莫能助。」
〈與人同行〉也因此而生。「樂迷嚴格來說同我三唔識七,只是聽過我的歌、看過我的演出,竟也願意跟我分享一些如此私密的痛楚,這件事對我的 impact 很大。」麥曦茵也因為知道〈與人同行〉是建基於這個「活動」,即使那時候連歌曲 demo 都無得聽,便一口答應 mv 拍攝的邀請,「只要這個構思、前設不變,都一定會有療癒的作用,也可放到我們此刻正值一個集體創傷的語境,我覺得無論如何都能得到共識,這說到底是一個充滿善意的舉動。」
鄧小巧也一樣,對麥曦茵是百分百信任,最終甚至決定讓對方一連拍攝三首 mv(據知第二首歌的故事是〈與人同行〉mv 裡其中一個角色的前傳,而第三首歌則屬一個小小延續篇)。麥曦茵可以歌都未聽就決定要拍,同時小巧也接受歌未完成(指第三首歌),麥曦茵已跟她說了 mv 的畫面會是怎樣。
「所以我們這次合作,是很 spontaneous,好放開讓大家創作。」麥曦茵更說,這不是一般的合作,「通常這類拍攝,是一個僱主與僱員的聘請關係,你授權給我,我幫你拍一首歌的 mv,但這次很不同,好 open,透明度好高,我甚至已知道整張 album 的意念究竟是怎樣的,小巧也會拋一些問題過來,問我想到甚麼,期間討論了很多。」
小巧認為,無論過往跟 Sheng Wong,抑或現時跟麥曦茵合作都好,音樂與畫面都屬於兩樣獨立創作,「影像上永遠是屬於曦茵的,畫面的構思、故事的佈局,都來自她,只是我有這個素材(歌),至於怎麼煮就由她去決定了。」
所以,當中根本不存在「理解上對不對」這回事,況且,二人溝通很多,對對方都有很足夠的了解,麥曦茵更笑稱「可能我太知道佢諗乜」,該不會「get 錯」;小巧則指自己說話很坦白,不喜歡要人估來估去,所以「無帶錯佢去人哋嘅地方」。
唯一麥曦茵曾擔心的,是色調的選擇會不會太大膽,「我說我們把顏色 tune 得很暴烈呀!問小巧得唔得」,小巧就答:「得!梗係得!以前試過黑鼆鼆咩都睇唔到都得呀!」而麥曦茵就是想製造這個衝擊:慘的、受傷的由演員去演繹,溫暖的部分就由小巧擔當,結果出來的效果非常有新鮮感。
麥曦茵說知道小巧的接受能力好高,所以也沒擔心甚麼,創作上就更加大膽。她從自己很喜歡的藝術家石田徹也的創作尋找靈感,「他有一張畫好 inspire 到我,是一個巨嬰躺在一個不合比例的空間生活。我就作了點改動,將之置放於我們現時身處的社會的語境,人們彷彿活於地下異世界,每個人的生活都很割裂,我們的生存空間又好細,得到的資源很少,然後我們各自承受著不同的創傷。」感覺有點 cyberpunk 的味道。
於是,我們可以看到 mv 內有四個不同的人物(陳漢娜、林耀聲、黃溢濠和小野飾演),他們各有自己的「創傷後遺症」:有身體承受大量痛楚的;有遭遇過性侵,精神受到折磨的;有受夠家庭暴力,想以暴力反噬的;也有為了生存而失去自己的。
譬如黃溢濠的角色,就受到殘暴,遍體鱗傷,在狹小的空間拼命掙扎,這呼應了歌詞裡一句「天天渴望翻身卻被困」,他只能與傷痛抗衡,卻無法改變現狀處境。黃溢濠說演繹時視當中的裝置有如縮小了的城市,「你可以當它是劏房,現在社會都予人一種壓迫的感覺,而我就在這個空間求存。」
小野的角色更有趣,當其他人都分別被各樣痛楚折磨得臉容扭曲時,他卻出奇的平靜。「這個角色就是一名社蓄,就像日劇中那些努力返工的人,但同時他又有一些很香港人的特質,一路返工又一路上連登,但一坐埋位就意識到周圍都有鏡頭監視著自己,整個人物於是變得好立體,我所有演出的痕跡都是這個空間賦予給我的。」
加上監視鏡頭是麥曦茵想出來的主意,巧合的是,〈與人同行〉中「同伴對面突然沮喪」這句歌詞,第一稿本來就是「屏幕面前突然沮喪」,鄧小巧也表示看到這個畫面時十分震驚,「因為有時候真的會這樣,就正如 social gathering 時都會突然 panic attack。」
小野雖然看似最平靜,但眾人均認為,他才是「終極慘」的那個。「活著但佢死了呀!」小巧指很多輕生的人也是這樣,不會在人前呼天搶地,「所以分享真的是一種養份,能跟人說出來是一種福氣。」
大家看到 mv 中的那個裝置,道具細緻到連當中的電話簿都有名有姓,甚至有一張電訊盈科 99 年的單據(即使觀眾未必看到),小巧說「直頭覺得嗰張枱死過幾個人」,彷彿好多人在那裡經歷過他的人生,「那是一張上面蓋著一塊玻璃的傳統鐵枱,充滿年代感和生活的壓抑。」
最震撼的一場,莫過於小野打開櫃筒,看到了死去的自己。麥曦茵解釋,那是因為在資源分配不均的社會裡,我們為了保住生計,未必能好真實的面對自己。「我們都會掩藏一部分的自己,甚至埋葬自我。放在櫃筒的另一個含意是,那個自我是長在的,只是一直藏起,日後要不要回顧、審視,就看當時的狀況了。」
〈與人同行〉的意義也就是,讓我們明白到翻身不是沒有可能的,只是我們一直欠了一份力度,而這份力度是可以透過與人分享傷痛拾回的。「解決辦法也許還是要自己找,但不要覺得自己是孤獨的一個,與人同行不是要別人解決問題,而是一同走下去。」小巧說。
帶著傷痛,同時保持知覺。麥曦茵也表示,因為小巧這首歌,讓她明白到,這種合作的確很珍貴,「再延伸閱讀,與人同行雖不是一個 solution,不是說找到陪伴,事情就必然變好,但這可以是一個態度,軟弱可以跟人分享,到對方有困難時,你也可以接收,互相挨住,這是在社會存活的一種態度。」
鄧小巧
化妝:Leo Tam
髮型:Wing Wong@The Attic
麥曦茵、小野、黃溢濠
化妝及髮型:Tammy Au Makeup
黃溢濠
服裝:Alter Armoire
場地:The Stadium
緊貼最新音樂資訊,請讚好/追蹤 SPILL 旗下的「Overflow 音樂滿瀉」Facebook 專頁及 Instagram 帳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