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自由爵士音樂節首辦,那時候社會仍然動盪,烽煙四起,但最終總算無驚無險,節目都能順利完成。這年遇上疫情肆虐,變數更大,甚至能不能續辦也一直是未知之數。西九文化區到 10 月中才正式公佈節目內容,而音樂節在這個星期五至日就要舉行了,關於整個籌備過程,策劃人之一龔志成(阿龔)說:「好似坐過山車咁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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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爵士音樂節】專訪策劃人龔志成:尊重傳統,同時思考怎樣 Go Beyond

【自由爵士音樂節】專訪策劃人龔志成:尊重傳統,同時思考怎樣 Go Beyond

去年自由爵士音樂節首辦,那時候社會仍然動盪,烽煙四起,但最終總算無驚無險,節目都能順利完成。這年遇上疫情肆虐,變數更大,甚至能不能續辦也一直是未知之數。西九文化區到 10 月中才正式公佈節目內容,而音樂節在這個星期五至日就要舉行了,關於整個籌備過程,策劃人之一龔志成(阿龔)說:「好似坐過山車咁樣。」

01

限制與挑戰


「很多 musicians 無工開,能夠 support 他們,才是我最希望做到的」


「幾個禮拜前,場館仍未開得返,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indoor 演出…」阿龔說 indoor(室內)演出很多時候比較複雜,成本高,所以好多擔憂。倒是大型的 outdoor(戶外)演出,早就決定不做。「也不應該做。去年首次舉辦,weekend 講緊有成萬個觀眾,不是那麼安全吧。」

阿龔表示,辦這個音樂節,他會站在兩個位置去思考,一個是樂手的位置,另一個是觀眾的位置。「對我這種 organizer 來說,我不會覺得很多人出席這個 event 就很有意思。特別是疫情的緣故,很多 musicians 無工開,能夠 support 他們,才是我最希望做到的。當然也要因應疫情安全地做到,而觀眾也是在安全的情況下欣賞到,所以很早就決定不會有大型 outdoor 演出,而去考慮細一點、intimate 一點,而又有意思的活動。」所謂安全,就是跟足政府規定,觀眾人數在限定比例之內,樂手與觀眾要戴口罩、保持社交距離,吹奏樂器的,則會有透明膠板相隔,這些大概樂手在這一年都習慣了。

但真正的挑戰不是這些,而是疫情底下要找海外樂手來港,變得相當困難。阿龔說早於二、三月已預計到會有這個問題,樂手的 tour 那時候已不斷延期,「你就估計到不值得博,一簽了合同就會好煩,於是便決定將焦點 focus 在 local musicians,對我來說這也很有意思。」他說明白觀眾會喜歡「來佬貨」多一點,但其實本地音樂人也很強,「只做 local,就要想怎樣做到跟平時所看到的不同,對我要有挑戰,對 musicians 也要有挑戰。」

02

傳統與創新


「不要再做慣常那一套了,做一些大家沒有做過的」


這一年的自由爵士音樂節,阿龔說整個處理方法,無論是主題到構思節目,都是因應怎樣透過一班本地的音樂人,去做出新意。「好早就決定循兩方面進發:一方面尊重傳統的 practice,另一方面去思考怎樣 go beyond,超越這個層面。」

阿龔形容自己不只是一個 producer,而是一個 creative producer,「傳統的 producer 就只是買 show,creative producer 會思考更多,譬如這個節目有甚麼特別,對自己有甚麼挑戰,對 artists 有甚麼挑戰﹐對觀眾又有甚麼挑戰,而這些挑戰有沒有意義。藉這個機會推動更多,不要再做慣常那一套了,做一些大家沒有做過的。」

免費節目合計有多達 33 支爵士樂隊,本地精英盡出,至於重點推薦的三個售票節目,阿龔就說有一個半不是那麼「straight forward」,那半個是《Angelita Li Sings Billie Holiday》,看似傳統,做法卻不常見。「傳統的做法會是唱一些首本名曲,但我想 more than that,觀眾聽到歌曲的同時,也可了解背後的故事,明白 Billie Holiday 除了是大家所說的悲劇藝術家之外,其實也是時代犧牲品。美國當時的種族歧視,令她的生活更困難,即使到死的時候,手扣仍扣在病床上。」《爵視》則可說是最與眾不同,也最具實驗性的一個,「一班爵士樂手,在一個不熟悉、視覺性好重的環境演出,靠他們的 musicality 去即興 react,看看可以怎處理。」爵士樂雖然自由,但阿龔說傳統的爵士樂也有一套很固定的音樂語言,也某程度上固定了樂手之間的關係,「對我來說是太安全了,我想將這些慣常關係打破,更強調樂手訓練出來或天生的音樂藝術性。」

另一個較為特別的節目(還要是免費的),要數《即興實驗室》。香港、台灣、瑞士三地的音樂人,將以線上形式實時進行跨海合奏。「最初原是想找 10 位台灣樂手過來與香港的樂手 jam 一個禮拜,做一個演出,但疫情之下做不到,而我又想與台灣樂手有些聯繫,唯一的辦法就是 live streaming。」但阿龔亦認為,一個演出變成 live streaming,說不上有很大意義,「我就想,不如做些 challeging 一點的東西,就是那些樂手除了有爵士背景之外,也有實驗音樂的背景,變相 push 爵士音樂的界線。」就好像去年的「Asian Jazz Collective」?「去年那個是大家都講相同語言,只是不認識對方,並用最短的時間去做一個節目出來。今次再進一步,大家背景不同,而且為避免 internet speed delay 的影響,會做一些節奏性不那麼強的音樂,感覺會很不一樣。」

去年自由爵士音樂節首辦,那時候社會仍然動盪,烽煙四起,但最終總算無驚無險,節目都能順利完成。這年遇上疫情肆虐,變數更大,甚至能不能續辦也一直是未知之數。西九文化區到 10 月中才正式公佈節目內容,而音樂節在這個星期五至日就要舉行了,關於整個籌備過程,策劃人之一龔志成(阿龔)說:「好似坐過山車咁樣。」

03

大師與新世代


「十幾年前,有一班年青樂手從外國回來,形成一個新景象」


至於傳統的那個,當然就是本地爵士大師 Ted Lo 與 Eugene Pao 主理的《最「正」爵士夜》了。「是我對兩位的一個 tribute、一個尊重,acknowledge 他們對香港爵士樂的貢獻。」辦爵士音樂節,沒有他們倆似乎說不過去,當然這也衍生了另一個問題,這麼多年來,真的無人能接替這個 headliners 的位置嗎?阿龔從「歷史」去分析、解釋這回事。

「沒記錯 Eugene 好像更早一點,那時候有張碟有 Beyond、劉以達和他,玩的是很 experimental 的東西。」阿龔說的是一張叫《香港 Xiang Gang》的合輯,1984 年由《結他雜誌》出版,Eugene 貢獻了兩首 Jazz Fusion 作品,當時來說香港甚少有。「可見他的輩份很高、重要性很大,對我來說,acknowledge 兩位前輩是應份的,我亦將他們的節目放在音響條件都比較好的地方,觀眾在那樣的環境欣賞會聽多好多。」

但鼓勵年青樂手,才是阿龔真正想做到的。80 年代除了 Eugene Pao,也有一些外國來的爵士樂手,部分還在香港開了 Jazz Club,加上 90 年代初 Ted Lo 從美國回流,整個爵士氣氛是很不錯的。可是之後便有了斷層。「Local 樂手一直不算很多,直到十幾年前,有一班年青樂手從外國回來,加上新一代容易在 YouTube 上學音樂,讓本地也有了自己的爵士樂手,形成一個新景象。」阿龔過去十多年一直與這些年青音樂人合作,「某程度上我是看著他們成長,我會說他們是香港爵士新力量。」

人們愛比較,我們總是不禁問,年輕一輩樂手的實力能媲美前輩們甚至夠「國際級」嗎?阿龔說比較無乜意思。「這班從外國回來的年青樂手都有很 solid 的 training,但最重要的是,你能從中聽到香港的故事。我們聽音樂常常比較技巧、內容,技巧有少少天才波,再加上自己努力,但內容才真正反映藝術家的深度。我見過好多好好的 musicians,技巧可能一般,但內容很有意思。當然也有技巧好高令你歎為觀止的 musicians,兩者是可以並存的,我希望香港的 musicians 可以不斷在技巧進步的同時,不要忘記自己與香港這個地方、文化有不可分割的關係,希望他們能在其音樂反映出來。」

去年自由爵士音樂節首辦,那時候社會仍然動盪,烽煙四起,但最終總算無驚無險,節目都能順利完成。這年遇上疫情肆虐,變數更大,甚至能不能續辦也一直是未知之數。西九文化區到 10 月中才正式公佈節目內容,而音樂節在這個星期五至日就要舉行了,關於整個籌備過程,策劃人之一龔志成(阿龔)說:「好似坐過山車咁樣。」

04

爵士與香港


「每個人在城市裡的成長都那麼接近,怎麼還要強調是揸筷子還是用叉?」


傳統抑或創新,大師還是新世代,或者都不是最重要。作為一個香港舉辦的爵士音樂節,爵士與香港的關係,才是最需要扣起的一環。首屆自由爵士音樂節或者也證明了,香港的 Jazz Scene 其實沒大家想像中那麼小,部分樂隊更帶有地道色彩。

「譬如有一隊樂隊叫 Mo-Men-T,他們的音樂有好多爵士的 language,又有好多不同的元素。我常會 sense 到一種感覺,就是本地樂手的節奏感都比較香港,這點我覺得很有趣。或者沒有人會這麼說,但像我這樣玩了幾廿年音樂的人,是會 feel 到甚麼是紐約的節奏、東京的節奏和香港的節奏,但很難具體描述出來。」談到爵士與香港的關係,阿龔說不必太執著表面的特色,「有時我會覺得地方特色不是那麼重要,大家都用同一種電話、同一類衣服,為甚麼做藝術的時候就來問這些?表面是可以做好多東西,我覺得不一定要玩這種遊戲;我覺得我在香港做藝術,我就是香港的藝術家,就這麼簡單。」你不必加入甚麼民族樂器,才叫有地方色彩,與香港的關係可以是更內在一點的。

「你或會批評誰和誰跟紐約藝術家的作品風格很相似,也許確有相似的地方,但一定亦有好多不同的地方。我不會用甚麼 global village 的字眼去講,但其實每個人在城市裡的成長都那麼接近,怎麼還要強調是揸筷子還是用叉?」

去年自由爵士音樂節首辦,那時候社會仍然動盪,烽煙四起,但最終總算無驚無險,節目都能順利完成。這年遇上疫情肆虐,變數更大,甚至能不能續辦也一直是未知之數。西九文化區到 10 月中才正式公佈節目內容,而音樂節在這個星期五至日就要舉行了,關於整個籌備過程,策劃人之一龔志成(阿龔)說:「好似坐過山車咁樣。」

05

流行與實驗


「很多時候對某樣東西感興趣是無意之間發生的」


或者更應該關心的,是能不能吸引觀眾去接觸爵士音樂。阿龔說他想吸引所有人到來,而非只是爵士愛好者。「我的經驗是,必然會吸引到喜歡爵士音樂的人,同時也會吸引來趁熱鬧的人。他們可能只是喜歡公園的環境,每個周末都會來,但如果無意之中聽到這些音樂,勾起了他們的好奇,對我來說就好有意思。我不想迫人去聽音樂,很多時候對某樣東西感興趣是無意之間發生的。」所以,自由爵士音樂節的免費節目就特別有意思,「有空就來聽 5 分鐘,不喜歡可以離開,當中可能有人因而留了 50 分鐘,他們不需要用一百幾十蚊 commit to 甚麼。所以我覺得怎樣找到平衡很重要,對我來說 audience building 應該要好闊,不分年齡,我自己在 8、9 歲接觸古典音樂也是無意之間的事,還因此成世做音樂。」阿龔說這是他在西九文化區工作的使命,「對公眾、對藝術發展都有這個責任。」

然而這不等同於要「遷就」觀眾,譬如《爵視》就很「偏門」,阿龔說有些藝術必需「小圈子」,「小圈子才有 intensity,有 intensity,探討才能深入。我不是為了討好你而做,而是挑戰自己、挑戰你,這對藝術發展很重要。如果我們總是在想觀眾能否接受,就真的很失敗。」

在外地,譬如上海的爵士音樂節,會找流行或搖滾歌手參與演出(過去曾有崔健、林憶蓮等),讓音樂節更普及化,阿龔又有否考慮這樣做?「如果這是基於票房的考慮,我就希望不需要。如果當中有藝術性的原因,則值得一試。」但他也說本地有知名度的歌手,唱爵士唱得好的並不多。

「我的 background 比較有趣,由一個 individual artist 變成一個策劃人;individual artist 的生命、生活觀是很自我中心,策劃人則要在客觀與主觀之間找一個 balance,怎樣幫到 artists 的同時亦提供到大眾所需,所以我過去多年的經驗是不斷在幫我,譬如『開放音樂』是很街頭、很社區,現在則可以做一些殿堂級一點的東西,同時關心好小眾、好細 community 的東西。」阿龔說他的目標有幾個:能令香港的爵士樂更普及化、帶高質素的外國樂手來港,以及本地樂手在迎來更多挑戰下,藝術上有更大的進步。「作為策劃人,怎樣幫助這個城市 ecology 的進步,並擴大觀眾對這個藝術的認識,最為重要。」

自由爵士音樂節 2020

日期:2020 年 11 月 6 至 8 日
地點:西九文化區自由空間及藝術公園
詳情可瀏覽官方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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