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e Orange 說,獲邀參與《Guitar Calling》,是個很「奢侈」的機會。也是的,香港樂壇從來以「歌手」主導,大眾關心「唱功」多於其餘製作層面上的技藝;《Guitar Calling》是張 instrumental 專輯,「無人唱」,結他手罕見地當上了主角,且任由他們發揮,實在不屬尋常事。不如,就趁這個機會,也來一個不屬常見的結他手專訪?主角自然就是 Mike Orange。
Mike Orange 說,獲邀參與《Guitar Calling》,是個很「奢侈」的機會。也是的,香港樂壇從來以「歌手」主導,大眾關心「唱功」多於其餘製作層面上的技藝;《Guitar Calling》是張 instrumental 專輯,「無人唱」,結他手罕見地當上了主角,且任由他們發揮,實在不屬尋常事。不如,就趁這個機會,也來一個不屬常見的結他手專訪?主角自然就是 Mike Orange。
《Guitar Calling》是環球旗下 Brave Nusic 的最新出品,找來 9 位本地結他手,重新改編、演奏 8 首經典流行曲(其中一首由兩位結他手合作),無歌手主唱,結他與結他手就是主角。
更重要是任佢哋點玩,只是選曲規定要廣東歌(雖然最後 Tommy 所選的〈Enter the Dragon〉也非廣東歌,不過作為電影《龍爭虎鬥》的配樂,也是本土味十足),而 Mike Orange 很快就決定揀張國榮的〈不羈的風〉,說這是「懂事以後第一首印象深刻的歌」,訪問時他還帶來收錄這首歌的《為你鍾情》盒帶(1985 年推出),〈不羈的風〉放在 A Side 第一首。
「那時只有幾歲,真係白紙一張,甚麼都不懂。《為你鍾情》當然是阿媽買的,第一 track 就是〈不羈的風〉,好有印象,好鍾意。」流行曲就是有這個魔力,尤其小時候,總有些歌能令你烙下深刻印象,「我好有印象的歌就好似一個個 milestones,印記了我細個時的一些回憶,譬如五年級時一早搭校車,常常聽到收音機播鄭秀文的〈叮噹〉,長大再聽到這首歌時,便會有搭校車的畫面。」
Mike Orange 說〈不羈的風〉以外,鄭秀文的〈叮噹〉和〈Chotto 等等〉也曾在考慮之列,不過他特別喜歡張國榮,而且作為更早期的「milestone」,自然有「優先權」。
選歌不難,改編才叫人苦惱,因為方法有很多,思考過程可以很漫長。「有想過是否要改到完全不同,譬如加入更多電子元素?或是返璞歸真走 acoustic 路線,兩三支木結他玩晒佢?諗咗好耐。」愈想突破,愈難突破。「後來突然有一吓就諗,是否要這樣呢?直接地、直覺地玩,不是更好嗎?」
Mike Orange 說最初心態上是想「挑戰」,展示一些東西給人聽,但最後覺得不對。「如果我要重新演繹一首如此有意義的歌,應該問:我自己會想點呢?我想聽到甚麼呢?當我不去執著突破,做些甚麼去 surprise 別人時,整個改編過程就變得好快,都靠直覺。」
如今的版本,很日式,〈不羈的風〉本來就改編自日本流行曲,可說是順理成章。Mike Orange 以 80 年代的搖滾樂風格,為這首作品披上另一件外衣,感覺有當時的情懷,卻又不失現代感。
說到 80 年代的音樂風格,Mike Orange 形容這是新科技帶動出來的,「當時有新的科技:synthesizers,像〈不羈的風〉的 intro,就是 Simmons 奏出來的,可以說是 80 年代的 signature,因為去到 90 年代就已經不再新鮮了。」而他操刀的〈不羈的風〉新版,也有用到帶 80 年代感覺的鼓聲,但同時又注入較 modern 的聲響處理,感覺不會老土。
這讓人想到了,Mike Orange 好幾年前,也曾為何韻詩的翻唱專輯《Recollections》重編了一首〈壞女孩〉,都是 80 年代的經典。「我覺得我做這兩首歌係好似,就好像要改裝一架 86,我會改到它仍是一架 86,而不是 GT-R。Core 會好想保留,但將一些 modern 的聲音,放到 80 年代的骨架上,令大家聽到當年的味道。我好想以當代人熟悉的聲音,重新 introduce 這兩首歌給大家。」
這也是為甚麼 Mike Orange 說,能參與《Guitar Calling》,實在是個「奢侈」的機會。因為在香港,能讓結他手 100% 話事的創作,相當少有,甚至相比起為歌手編曲監製、為電影電視做配樂,自由得多,畢竟前者是為歌手而度身,後者為劇情而設計,套用 Mike Orange 說法,「都是為人的」。「〈不羈的風〉則可以是很自我的一次創作,想點就點,也因為乜都得,所以特別珍惜。」
談到大眾對於純結他演奏的接受程度時,他說仍有很大空間發展和進步。「先不說結他了,單是『無人唱』的音樂,就已不是一件普及的事,偏偏我做最多的就是『無人唱』的音樂。」近年 Mike Orange 除了為歌手做編曲監製工作外,做更多的是電影、電視、舞台演出的配樂,譬如早前甚具話題性的 ViuTV 劇集《歎息橋》,配樂就由他操刀。「好得意㗎喎,古典音樂也無人唱,但大家又好接受。文化要 nurture,香港除了流行曲外,仍有很大空間給 instrumental 的東西發展。」
欠甚麼呢?「也許就是產量不夠多,如果有更多人做,就會有更多人聽,這個文化才能『做起』。」當然,怎樣才會有更多人做,又是另一個說不完的話題了。或者,Brave Nusic 可以考慮為《Guitar Calling》推出第 2 集、第 3 集?
問 Mike Orange 認為怎才算是好的結他手時,他首先謙稱自己絕對不是。「好的結他手首先要有個性,這方面我覺得我算有的;第二是要夠全面,甚麼曲風都可以駕馭,我就肯定不是了,論技術更是輸晒!」
他說有幸被邀請參與《Guitar Calling》,大概是他對某些音韻的組合有自己一套喜好,「好細個已是這樣,我不喜歡的東西就不會彈,可能慢慢對聽眾來說也成了一種風格吧。」樂迷都傾向喜歡彈得快的結他手?「這也不難理解,畢竟一望埋去就會覺得好刺激好勁,這是很直接的。當然這也是一種技巧,是天份,也是技術,需要苦練的,我亦不是要否定這類喜好,只是同時我也相信音樂是需要細味的,不是鬥深、鬥快,能否和聽眾連繫得到,讓他們從中有所感受,我認為這是更重要的。」
在《Guitar Calling》裡,Mike Orange 說有兩首作品他是特別推薦的。「其中一首是崔展鴻的〈畫意〉,他玩的 harmony 好「撞」,雖不是我平時喜歡聽的東西,但當中的心思很有趣。另一首是 Andrew(Andrew Cheung,前樂隊秋紅的結他手)的〈白玫瑰〉,他是徹頭徹尾的 headbanger,好有勁度,這一首完全表現到他的技巧之餘,也反映了他對 heavy music 或 metal 的那份熱愛。」
《Guitar Calling》最大的意義,也許就是讓樂迷可以把焦點放在結他手上。訪問期間,Mike Orange 也提到 Session 結他手不被重視,「我覺得樂手得到的認可仍是相對低的,即使你在演唱會彈了 10 年 15 年,最紅的歌手都合作過了,仍無人會理你。」他舉例,假設一位結他手為陳奕迅一首歌貢獻了一段好膾炙人口的 solo,但大家最終只會記起陳奕迅,而不是結他手本人。
Mike Orange 說,在外國,很多歌手有固定的樂隊成員,甚至會讓結他手在台上 solo 一大段,團隊式的合作令觀眾更易留下印象(或者陳奕迅的 The Duo Band 也算是一樣的效果,而且亦很成功)。「香港多數是『炒散』的,band leader 都是看誰有空就找誰。」Mike Orange 也有做 Session 結他手,但很快就不太想做下去,「我覺得玩音樂,創意上最黃金的時期可能就只有那十幾廿年,除了當結他手,我很建議每位樂手嘗試多一點,作為一個 composer 或 producer,就好像 Jason Kui,他也是 Session 結他手,但他有自己的 solo 專輯,雙線發展,之後他再去為容祖兒彈結他時,大家就知道他是 Jason Kui 了。我覺得創作上應該要策劃更多 projects,為自己增值,否則很易被淘汰。」
於是,Mike Orange 近年也很積極做不同類型的創作,「過往都是以觸執毛成員的身份示人,現在樂隊暫時休息,我也想用不同的 music languages 做不同的事,在不同的範疇多作嘗試,然後才去做 solo 唱片。」
至於短期目標,Mike Orange 笑言首先是不要確診,「本來 7 月尾有音樂會,但延期了,我不想 online 搞,覺得好怪,我好需要同人有互動,要被刺激,同時希望有人被我 inspire。」他說完成手頭上的工作後,希望可以做一個音樂上是由他個人出發的 project,「Let say 做一張電子音樂的 album,好想去做一件這樣的事。」Mike Orange 說起來很隨意,但我心裡覺得,這可能真是一張電子音樂專輯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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