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了 Alexmalism 已一段日子,感覺就是很「遠」(常覺得他在外國不在香港)和很「地下」(像喜歡在暗黑舞池打碟的那種音樂人)。年中知道他會推出廣東歌已有點意外,更估不到的是,居然還有一張合共 10 首歌的廣東歌大碟,簡直超出想像以外。終於,這張 Alexmalism 同名大碟《ALEXMALISM》近日推出了,在繁忙的日子裡,我們透過虛擬的空間跟他來了一趟 Q&A 訪問,日暮發出的問題,他在晨曦來臨前就回覆了,而且答得相當詳細。以下基本上是原汁原味的內容,相信大家讀過後會對他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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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訪】Alexmalism:從日暮到晨曦,挖掘內心深處的自己

【短訪】Alexmalism:從日暮到晨曦,挖掘內心深處的自己

留意了 Alexmalism 已一段日子,感覺就是很「遠」(常覺得他在外國不在香港)和很「地下」(像喜歡在暗黑舞池打碟的那種音樂人)。年中知道他會推出廣東歌已有點意外,更估不到的是,居然還有一張合共 10 首歌的廣東歌大碟,簡直超出想像以外。終於,這張 Alexmalism 同名大碟《ALEXMALISM》近日推出了,在繁忙的日子裡,我們透過虛擬的空間跟他來了一趟 Q&A 訪問,日暮發出的問題,他在晨曦來臨前就回覆了,而且答得相當詳細。以下基本上是原汁原味的內容,相信大家讀過後會對他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   Overflow 音樂滿瀉        ⬤   Alexmalism

Overflow 音樂滿瀉:為什麼會想到推出一張 Cantopop 專輯?是否和疫情無法到海外演出有關?抑或這早就在你的計劃之內?

Alexmalism:❝ 其實粵語歌這個諗頭,是大概在去年 8 月在我完成了 Rae Law〈遊戲〉的製作後,便有了初步的想法,直到去年年尾製作了〈虛擬妄想〉後,便進入了充滿靈感的狀態(flow state),開始以排山倒海之勢陸陸續續寫成。疫情期間,無法外出演出固然有很大影響,但疫症實際上影響最大的,並非物理上的區間,而是精神上影響了我和這個地方的關係——排除外在環境所帶來的喜惡,我還是在香港過日子,而我其實也是渴望和這裡的人連結,只不過是我很天真的想用我的音樂去實踐,而《ALEXMALISM》便是一張致香港的專輯。

 

 

你會怎樣跟不認識你的樂迷介紹你所玩的音樂?從前、現在又有差異嗎?

「哈囉!我叫姚少龍 Alexmalism,你可以叫我 Alex,係一個唱作歌手兼音樂製作人,我嘅音樂以電子音樂為主,喺我嘅歌詞同旋律上融合了唔同種類嘅曲風,而最近的歌曲都以粵語為主。」(笑)

也許從前我的音樂(比如說純電音專輯《TKO》)比較抽象,也沒有說很跳出自己的安全圈,畢竟以前的演出很多時候是我在《TKO》的 MMO 上用小提琴即興演奏,以往在地下和藝術場域的演出追求能量上的展示,情感細節反倒是次要。以前我也不會刻意想如何推廣自己,畢竟本來我的性格就有點內斂慢熱,但在推出自己的粵語歌後,也開始發現到自己內心深處想被聽見的慾望。歌唱的出現意味著要對細節保持執著,情感表達也變得極為重要。


你的新專輯包含了很多不同類型的電子音樂,是否刻意做到每一首都不一樣?

❝ 我是相信每一首歌都有它自己的一個小世界,而專輯就像一個大氣泡把各個小世界黏在一起——雖然氣泡還是互相分隔,但光線還是能穿過透明的氣泡讓你看到不同的形狀和氣泡之間的連結。的確,在創作上我是刻意的用不同的曲風去區間不同的能量和情感,但可能是因為創作的過程比較自動自覺,這專輯裡主要有兩種歌曲——為專輯而一邊製作一邊作詞的歌曲,和在舊 instrumentals 上作新旋轉和歌詞的歌曲,但因為新曲佔的比較多,所以也容許我在一首歌完成後思考下一首歌的風格。反倒是在完成所有歌曲後,排序上試了許多次才得到最後的決定,因為我還是期望聽眾由頭聽到尾,所以在排序上一方面要形成敘述感,另一方面要兼顧能量上的起伏和對比。

 

 
     
 
Alexmalism 的同名大碟《ALEXMALISM》剛剛推出,包含了 10 首風格不一樣的粵語電子流行曲。
 
 
 

 

為什麼想到以「暮」和「晨」作為首尾?這張專輯是給人深夜聆聽的嗎?

❝ 其實是因為我習慣了工作和創作都通宵達旦地去完成,所以便想到以日暮到晨曦作為一個時間線軸去講關於我的心底話。日暮也是一個比喻——隨著夜幕我進入自己的內心世界,在夜裡回顧自己的種種過去,直到晨曦來臨——向舊的自己道別,迎接新的一天。


聽這張專輯的作品,有一種既新鮮又復古的感覺,一方面編曲在本地而言有很多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覺,但同時某些作品又彌漫著陣陣 80、90 年代的氣氛,有時來自音樂(比如有很黃耀明的 trip hop 和華麗 drum 'n' bass),有時來自旋律或歌詞用字,也可能是因為唱腔,可否談談這種新舊交織的創作,背後會不會受到甚麼影響所致?你平時又聽甚麼類型的音樂為主?

其實這創專輯的創作,不單止讓我好好地去梳理自己的情感,更讓我重新尋找自己音樂世界的根源。流行音樂比較遲進入我的生命裡——大概是自從大學起,我才開始認真聆聽粵語流行歌曲,畢業後不久便去了英國唸了一年碩士,接受英國的電子舞曲和自由即興影響,後來在 XXX Gallery 更開始受到了各種地下舞曲甚至實驗電子影響,所以我以往並沒有聽許多粵語流行曲。但你也提到黃耀明,其實他的音樂以及當年的人山人海對我的影響是深遠的——那是 2012 年,我誤打誤撞參加了第一屆的文藝復興夏令營,那時我可以很近距離和明歌、阿妹等人山人海的朋友們交流,可以算是我的流行文化啟蒙階段吧。黃耀明、達明一派、盧凱彤、MLA⋯⋯等等,直至到最近,自從我和朋友 Winston 一起合夥成立了一個工作室,他閑時會自彈自唱不同時期的粵語和國語流行曲,從他身上我也學識不少流行歌曲。但其實我覺得,這張專輯的根也是非常之古典——和聲、調性、旋律、對位等的原素都有思考過,許多九十年代的粵語流行曲其實也有這種感覺,所以我相信不同的元素就像根莖(rhizome)一樣相互影響著。至於唱腔這個問題,我在推出〈虛擬妄想〉、〈海〉和〈秘密都市〉的時候其實還沒有開始學唱歌,雖然〈海〉和〈秘密都市〉在唱法上是有意識地以一個比較舊的方法去演繹,但坦白說,錄製的時候自己歌唱的技巧和控制並沒有現在好——專輯內好些歌曲其實不容易唱,所以也是因為製作這張專輯的過程裡,我發現自己的不足,意識到要學習和改善。

至於最近我在聽甚麼?其實甚麼都有,由林家謙、柳應廷、關淑怡到 Ava Max、Caroline Polachek、FKA Twigs、Joji、The Weednd、Beyoncé、Serrini、Drag.C、Novel Fergus、Carson Leung、JVKE、甚至 K-pop 都有在聽,其實都很 pop ,而且在這些很 pop 的音樂裡其實我也在聽他們的製作,因為這些製作都很簡潔有力,一直都希望從他們的音樂上取經。聽歌很 pop 也許是近一兩年的事,早幾年我會聽一些如 Amnesia Scanner、Holly Herndon 等解構俱樂部音樂,但在準備打碟歌單時又會聽各種不同風格的舞曲,畢竟我也有一段時間在打碟放歌,所以對我來說聽甚麼音樂取決於那時期的我在做怎樣的音樂。(偶爾我會在 YouTube 聽附帶樂譜的古典音樂,大概是以前大學唸音樂時期遺留下來的習慣。)

 

 

製作這張專輯有哪些特別困難的地方?

❝ 我想,製作這張專輯最難地方的其實不是音樂的部分,而是我怎樣能夠讓更多人聽到我的音樂,莫說要讓更多人認識我。在推出專輯的單曲時候,其實我還沒有好好整理我對外面的反應,將自己陷入悲傷的五個階段:否認、憤怒、討價還價、沮喪和接受,始終這張專輯的很多宣傳都只能靠自己,而我在這個過程當中學習了許多,明白到一己之力的限制,要很感激 Winston 幫我在〈秘密都市〉搖晃鏡頭、很感激 Sharon 和 Wing Ko 導演和製作〈香〉的MV、感激 Spotify 放我的歌在他們的歌單裡、要很感激許多人無條件在社交媒體上分享我的音樂、感謝 Cecilia 老師不留餘地改進我的歌唱技巧(希望日後有機會演出展示我的新聲音)、感謝 James 幫我的音樂上架派台。如專輯的進場曲〈暮〉的一段來自尼采的電腦獨白,這張專輯對我來說便是一個對生命的 affirmation——以永恆成就瞬間的存在,超越了自我成就了一切,短暫卻美好。


過往你予人的形象較為「國際線」,你又怎麼看你玩的音樂在香港的市場?又,你常聽 Cantopop 嗎?

❝ 以往我的而且確有想像過自己的音樂是比較合適歐洲那邊的聽眾,但後來我發現到一個吊詭的狀態——之所以那邊的聽眾對你的音樂有興趣,是因為他們在我的音樂裡,隱隱約約的聽到了香港。撇除現實的考慮,或者我可以以藝術家的身份定居柏林,但是那個「我」的身份也會因此而改變,成為一個異鄉人。倫敦我待過一年,這個城市做音樂其實沒有比香港容易,在柏林我見識到他們藝術家的文化更不是一種滯在狀態——以柏林為創作基地,但很大部份時間其實是在歐洲甚至美洲各地演出,以往他們甚至延伸至亞洲,至少到近期其實已經恢復了這些流動。我不太肯定我能否有能力去模仿這種模式,但在香港,我還是覺得有更多的事值得去做,我想用我的音樂去感染身邊的人。在還沒有推出這張專輯前,我不太肯定香港的聽眾會有怎樣的反應,事實上,他們大部分也不會有甚麼反應,慶幸的是喜歡我音樂的朋友還是會主動向我表達,也有許多人給我忠實的意見。我明白到我的音樂在香港的市場是需要發掘的,小眾的流行在香港以往並不是沒有,而是到底我們怎樣能夠尋找到他們,而我又怎樣能夠讓他們看見,這個才是真正的挑戰。而我覺得這張專輯後,我還會有更多空間去探索更加多的音樂風格。

另一個實際的分別,也許是在外國對各種實驗風格的流行音樂都有容乃大,但香港就比較保守。這種分別也許能夠反映在《ALEXMALISM》和《TKO》之間的分別?至少《ALEXMALISM》我是有在考慮流行元素的。對我來說,我其實對純實驗的音樂沒有很大的感覺,好的實驗音樂不多,更多的人是用實驗音樂來標榜某些態度,這樣其實沒有問題,不過是那些音樂不能用日常的心態去聽,可能是極端的、沉悶的、寧靜的、反音樂的、暴力的等等。我還是希望我的音樂可以接觸到更多人,而不是在象牙塔裡畫圓,對著太空怒吼。

說起廣東歌,我最近蠻喜歡梁釗峰的〈火燒心〉,J1M3 和 Jay Fung 結合了電音的 R&B 有夠流麗。Luna is a Bep 的專輯《如是我聞》也讓我眼前一亮,專輯裡都有好些優秀的歌曲和製作我很喜歡。


已經有下一張專輯的想法了嗎?

❝ 我希望下一張 single/EP 會是一張能夠給 Dance Studio 跳 Jazz Funk、Hip-hop 等不同舞種的粵語歌曲?(Hip-hop、Funk、House、R&B 等)我覺得日後的創作最大的挑戰不單止是音樂水平的提升,是資源的投放和宣傳的力度也要因應增加,也許我將要更多時間準備日後的發佈,也希望會得到助力讓我能夠專注在音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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