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第一次跟黎曉陽見面,是 5 年前的時候。那時候他剛發表了第一張單曲,首張大碟《上上下下左右左右 BA Start》則在眾籌當中,鏡頭前是架著黑框眼鏡的典型文青樣子,鏡頭後則比較活潑,像個大細路。5 年後,他不再以乾淨企理的形象示人(不是說他現在好邋塌),更像一個流浪者,神態輕鬆自若,彷彿遊歷世界過後有很多話要跟大家分享那樣。我問:怎麼你好像變了那麼多?他說我這個問題讓他起雞皮疙瘩:「人會變,生活上亦有好多嘢發生咗。」
回想起第一次跟黎曉陽見面,是 5 年前的時候。那時候他剛發表了第一張單曲,首張大碟《上上下下左右左右 BA Start》則在眾籌當中,鏡頭前是架著黑框眼鏡的典型文青樣子,鏡頭後則比較活潑,像個大細路。5 年後,他不再以乾淨企理的形象示人(不是說他現在好邋塌),更像一個流浪者,神態輕鬆自若,彷彿遊歷世界過後有很多話要跟大家分享那樣。我問:怎麼你好像變了那麼多?他說我這個問題讓他起雞皮疙瘩:「人會變,生活上亦有好多嘢發生咗。」
就如他出道初期的歌所說,他一直都在 cope with life,這大概算是其作品的題旨了。黎曉陽說他出道的時候「唔係好知自己做乜嘢」,而過去 5 年,他「慢慢摸索自己係邊個」。
推出了首張大碟《上上下下左右左右 BA Start》後,他說當時曾認為自己「呢世都做唔返呢樣嘢(創作)」,覺得寫歌很難,愈來愈沮喪,直到陳奕迅用了他寫的〈陪你度過漫長歲月〉,才算是有點鼓勵,像得到一個肯定。
然而那時候他還是不相信自己能寫歌,覺得一切都是「符碌」,對自己缺乏信心,甚至表示,上一張大碟《Some Things I Keep to Myself Some Things I Share》也是在極度迷茫之中誕生。「那時生活上遇到好多問題,父母又離婚,導致自己一些 believe 都變得奇奇怪怪,於是我決定出走,去流浪,花 $2000 到了緬甸個多星期。」
自此他對接觸大自然變得很感興趣,其後還坐了 40 小時飛機,遠赴秘魯亞瑪遜森林「隱居」兩星期,冥想、拉筋,他說因此學懂了「面對自己」,對創作亦更有信心。「其實對各樣事情都更有信心,不是因為覺得自己叻,而是承認了自己的不足,明白這就是真實的自己。」
新碟叫《Before I Forget》,讓人聯想到他的新歌〈阿茲與海默〉,關於記憶與遺忘。不過,原來碟名早就想好了,〈阿茲與海默〉的填詞人王樂儀未知道大碟名字就已執筆,巧合地寫了一首與主題有關連的歌。
「其實上一張碟就曾想過叫《Before I Forget》,我一直想有這個名字,因為我覺得好百搭,是個好名。我一直想寫本書叫《Before I Forget》,無奈我又不太識字。」黎曉陽說生命好多事情都好精彩,須記錄下來,「再加上這兩年發生的事,太精彩了,不是精彩地勁,而是精彩地差!」只是萬萬料不到,當年你最憎的老師,原來就是最好的老師,老土的一句,是逆境讓我們自強。
流浪的日子,黎曉陽學懂了面對自己,明白最重要了解「本原」,於是做《Before I Forget》的時候,也希望能尋回創作的初心。「以前寫歌,我只是拿起結他哼呀哼,現在我做 demo 時會有簡單的編曲,為甚麼呢?因為我做音樂的初心,就是想給自己聽!」Before I Forget,把好的壞的都記錄下來。
對了,我們也許都忘了,這才是創作最大的樂趣啊!寫好一首歌,然後自己覺得幾好聽。「做完 demo 自己聽,滿足了就是了。不為改變這個世界、不為了成功,而是寫一首歌給自己聽,因為喜歡音樂,就這麼簡單,很純粹。」
這份對「純粹」的覺悟得來不易。我們把時間線推回黎曉陽到亞瑪遜森林前的半年,即 2017 年底左右,那時候他收到了盧凱彤寫的作品〈黑鏡〉。
「編了一次,唱了一次,覺得不好聽,又編過、錄過,花了很長時間。到真正完成了,就拍 mv,但拍衰咗,又要重新拍,但錢已花了,只能靠自己補鑊,我便自己畫 storyboard,和一位好喜歡拍片、但又不是專業的朋友拍了幾個月,日出那些場景也去了 4、5 次,結果到 2018 年 7 月才搞掂。」〈黑鏡〉本來那時就可以推出,但工作、生活積壓下來的不快,終於要爆了,黎曉陽決定要去秘魯亞瑪遜森林住兩個禮拜靜一靜,「我跟公司說,我唔撈喇。好任性,但那個階段,是需要的。」
躲在森林裡,與外界完全隔絕,走出來的第一天,卻巧合是盧凱彤離世那一日。「WhatsApp 收到一個她傳來的 unseen message,但睇唔到,而她又沒能再 online 了,訊息就困在了 cloud。」本以為自己開心返,結果又遇到這個壞消息,但森林生活畢竟讓黎曉陽想通了很多事情,成長了很多,於是便把臨出走前交給公司的兩首歌,製作成〈Ride Along〉和〈阿茲與海默〉,前者的意義在於告訴自己,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盡如人意的,要是遇上阻滯,不要跟它抗衡,要創造一個契機讓自己改變。
至於〈黑鏡〉,黎曉陽不想在那個時候派台、做宣傳,直到要出碟了,才讓它曝光。「結果反應又很好,於是便找回兩年前拍好的 mv,重新再剪,花了 18 個鐘。」
〈黑鏡〉mv 本來有一些血淋淋的畫面,黎曉陽剪走了。「兩年前對我來說,這是一首好 dark 的歌,『人在世,轉個圈』,沉重到不得了,但現在可以輕鬆面對,我覺得這是一首好 positive 的歌。你一定要面對心裡最 dark 的那一面,才會珍惜有光的時候。沒有黑,光是沒有意義的。」
從《Before I Forget》,我們很能察覺到,黎曉陽真的長大了、成熟了,見了自己,見了天地,懂得「純粹」的美好。
就像側田作曲的〈Hey Mary〉,說的是一個簡單直接的愛情故事,好似好普通,也勝在「純粹」。「『簡單的快樂,無雜質的愛情,全因你喜歡我』,你有幾可好純粹的喜歡一樣東西?可不可以尋回那份純粹,不問原因,就純粹的喜歡?不只是人,還有對生命的熱情。」
問黎曉陽覺得現在的自己跟三、五年前有甚麼分別,他會坦言「更清楚自己係唔清楚」。「你接受到這回事就可以。以前會有少少心虛,覺得創作要講一些大道理,但原來自己根本就一知半解。莫名其妙生來,無可奈何活著,不知所以死去;大家都不明白,卻又要扮明白,可不可以接受這種不明白?」
正如黎曉陽這次參與更多編曲的過程,好玩的地方也在於「I Don’t Know」,「我真係唔識㗎!但有趣的地方也正在於唔識。譬如我有時吹口哨,覺得幾得意,就加落歌試試。〈阿茲與海默〉的 Banjo 部分也是,玩玩吓又擺落去,覺得不對就修改。」
學懂面對自己,學懂隨意隨心,難怪黎曉陽說秘魯森林的生活是「life changing」的一件事。
不是說他從此就不作任何計劃了,而是明白到,即使計劃好了,也有逼著更改的時候。「以前憎到爆,但現在會覺得正喎,又『彎』咗,就睇吓條路點行。」
黎曉陽的父親教西方哲學,母親教東方哲學,他似乎也遺傳了一種悟性,像個哲人,說著對人生的看法。沒有大道理,也變成了一種道理。而他不過 28 歲。「我相信輪迴,一個人一世裡面能改變的事情實在太少了。」他說身邊談得來的大多是較年長的朋友,但強調和同齡朋友一樣啱玩,總有放空的時候。
「我有個想法,多出兩隻碟就跑去流浪,但事情會變,都看緣份,正如〈黑鏡〉如果兩年前推出都無 meaning。」此刻黎曉陽沉醉於做瑜珈,更笑言對此「認真過出碟」,本來報了 course 於 5 月份進修,無奈疫情嚴重,計劃又變了,但他沒有太大失落,繼續 ride along。「無嘢做仲好,個天要我做歌。」不必擔心黎曉陽過兩年就全職流浪教瑜珈,反正,流浪者也會有流浪者之歌,喜愛音樂的心足夠純粹,創作還是會陸續有來。
化妝:Joyce Wong@Joyce Make Up Styling
髮型:Nasaki Chu@ST Private
場地:The Stadi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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